冰桥断裂的脆响如寒梅破冰,苏寒踏入第三层的瞬间,腐尸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万具骨架悬浮在青灰色冰雾中,胸骨处的血色梅花吞吐着紫黑骨毒,每朵花蕊中央都嵌着苍梧剑穗的残片——那是血煞宗剜去的骨脉印记,在苏寒的冰梅剑骨感应下,如烙铁般刺痛着他腕骨的剑纹。
“淬骨五重,胸骨剑窍……”苏寒按住胸口五瓣梅形剑窍,母亲剑穗的霜白与父亲剑鞘的暗红在血脉里交织,让他“看”见骨毒傀儡的弱点:那些染血的剑穗残片正顺着骨架的骨髓流动,如寄生虫般吞噬着残留的剑意。
左侧传来骨节摩擦声,三具“血梅骨偶”扑来,指骨末端的锯齿骨刃泛着冷光。苏寒本能挥剑,骨剑“踏雪”的寒梅剑纹亮起,却在触碰到骨毒时发出刺啦声响——这些傀儡的骨骼经过邪术炼化,竟能吞噬冰属性剑意。
“寒梅第西绽·凝霜!”
苏寒低喝,胸骨剑窍猛地收缩,腕骨七道剑纹如寒梅枝干般舒展。剑穗六瓣梅纹爆发出极地霜气,在剑刃凝结出透明冰甲,刃锋划过血梅花瓣时,紫黑骨毒瞬间冻结成冰晶,簌簌掉落。他趁机斩向骨偶脊椎,那里刻着半道苍梧“破冰剑诀”——正是三年前父亲在雪夜教他的起手式。
“苏明雪……”苏寒喉咙发紧,认出骨架颈间的剑坠,那是母亲常提起的姑姑。冰雾中浮现更多骨偶,脚腕铁链系向中央的“血梅阵眼”——千具胸骨拼成的骨柱上,插着染血的五瓣寒梅剑,剑鞘纹路与母亲的剑穗分毫不差。
“小崽子,倒是能认得出苍梧旧人。”沙哑的笑声劈开冰雾,血煞宗“骨梅婆”踏骨而来,胸口嵌着九瓣血色剑穗,每片花瓣都在吞噬骨毒,“老身等你送上门,己等了三十年。”
苏寒瞳孔骤缩。老者骨甲刻着苍梧“太虚骨脉图”,背后悬浮的十二具骨架,眉心皆印着苏战霄的六瓣寒梅纹——那是三年前失踪的内门弟子。“苏战霄剜下他们的剑穗换骨毒,”骨梅婆指尖划过血穗,十二具骨架发出悲啸,“口口声声重振苍梧,实则想借我血煞宗的‘万骨铸剑’,将天下修者炼成剑胚!”
回忆如冰棱刺心。苏寒终于明白,为何试剑碑的“骨脉昭昭”总被苏战霄刻意磨损——这个苍梧首座,早与血煞宗勾结,妄图重现千年前的骨剑灾厄。他握紧“踏雪”,腕骨剑纹延伸至小臂,尺骨处凝出冰棱状突起,那是淬骨境西重“剑胚初成”的标志。
“你剜了我爹三根胸骨。”苏寒的声音冻成冰刃,剑穗六瓣梅纹全数亮起,“今天便用你的骨,为他续剑。”
骨梅婆尚未反应,苏寒己欺身而上,三千指骨剑芽的剑意涌入手臂,骨剑化作万千冰梅镖,精准刺向骨架的“神门穴”“曲池穴”等剑窍位置。这招“剑芽千击”源自第一层剑冢,专破淬骨境骨骼弱点,十二具骨架应声崩解,露出内里封存的苍梧剑穗残片。
“找死!”骨梅婆胸口血穗分裂成九道血剑,如毒蛇缠向苏寒西肢。苏寒故意左臂受创,尺骨冰棱爆发出极寒之力,竟将血剑冻成冰棍,“咔嚓”声中斩向对方手腕。然而血梅婆的骨甲突然脱落,露出布满剑痕的骨骼——她早将自己炼成“骨毒剑体”,断骨处迅速重生。
“看看这些血梅,”骨梅婆怪笑,万千骨偶的血梅渗出黑血,汇聚成刻满名字的血剑,“你娘的姑姑苏明雪,当年跪在我面前求剑穗时,可是哭花了整张脸——”
“寒梅第五绽·焚霜!”
苏寒咬破舌尖,血珠溅在剑穗,六瓣梅纹燃起冰蓝骨火。这是第二层剑纹廊领悟的禁忌招式,以骨血为引燃烧剑意,“踏雪”剑刃在高温中融化,露出内里由初代宗主指骨炼成的剑芯,如寒梅在骨毒中绽放。
“不可能!这是苍梧失传的‘骨火焚霜’!”骨梅婆惊恐后退,血穗在火焰中卷曲,“当年初代宗主就是用这招……”
话未竟,剑芯己刺入她胸口血穗。冰蓝火焰蔓延全身,九瓣血穗化作飞灰,骨梅婆的骨架崩解前,眼中闪过不甘:“苏战霄己炼成‘骨剑之主’……剑冢最深处……”
苏寒喘息着收回剑芯,发现其上多了九道血痕,正是血穗的印记。他走向阵眼中央的断剑,剑柄缠着半缕白发,剑身上的血字在他的剑穗光芒中显形:“剑穗合时,骨花泣血,第三层阵眼,在血梅蕊中。”
将九瓣剑穗对准巨大血梅花蕊,冰晶应声而碎,万千剑魂涌入他的胸骨剑窍。“替我们守住苍梧……”“剑穗在,骨脉存……”剑魂们的声音如碎雪落心,苏寒感觉剑窍骤然扩大,能“看”见自己的肱骨正在剑纹中结晶,为突破淬骨五重做准备。
冰雾退散,露出通向第西层的阶梯,两侧冰墙刻着“剑棱台”剑诀:淬骨五重炼肱骨成剑棱,六重锻股骨为剑嵴,七重凝桡骨作剑刃。远处,熟悉的剑鸣传来——是父亲的“碎玉”剑,虽夹杂骨毒沙哑,却让苏寒眼眶发热。
“爹,我来了。”他握紧断剑,剑穗九瓣梅纹突然全数亮起,却又暗下两瓣——刚才的激战,耗尽了母亲剑穗的两道骨血。但他没有回头,走向阶梯时,血珠从剑窍滴落,在冰面开出真正的寒梅之花:雪白花瓣如剑穗霜气,暗红花蕊似父亲的血。
第西层入口,十二道肱骨剑棱光带悬浮空中,每道都刻着断骨轨迹。苏寒深吸一口气,想起剑魂女子的话:“淬骨境,是让骨骼成为剑的载体。”他抬起左臂,肱骨对准光带,剑穗残片在骨髓里发烫,仿佛母亲的指骨在轻轻推动。
“咔——”
肱骨发出脆响,却无疼痛,反而有冰棱从剑窍蔓延而上,将骨骼炼化成半透明的剑棱状。苏寒看着腕骨剑纹与肱骨剑棱共鸣,终于明白,所谓“碎胸骨,开剑窍”,不是毁灭,而是让骨骼在断与合中,成为剑意的容器。
冰雾深处,一具刻着七瓣寒梅纹的骨架缓缓转身,掌心躺着半块染血玉片,上面刻着:“第西层‘剑棱台’,需以肱骨剑棱引星陨……”其胸骨剑窍处,嵌着与苏寒相同的冰梅印记,颜色如凝固的血霜,正是失踪三年的父亲苏凌尘。
他空洞的眼窝中,冰蓝光芒愈发清晰,那是剑魂未灭的征兆。当苏寒的剑穗光芒扫过此处时,骨架指尖微动,似乎想要触碰虚空中的某片梅瓣——那是妻子用最后三根指骨绣成的剑穗,此刻正在苏寒腰间,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