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忘了?你们过来那天,知青宿舍住不下,队长让抽签搬走两个人,程玉芬就是搬走的知青之一啊,还有一个是关秀秀。”
槐宁略一思索,想起来了,当时中只匆匆看了她们一眼,对她们的脾性倒没什么印象。
“哎呀,快走,我路上跟你说!”
去周国安家的路上,槐宁终于了解了事情的全貌。
原来今天周国安挑选了几个壮劳力拿猎枪去山上打野猪,结果野猪没打到,人却让野猪撞了一下。
受伤的人叫余建树,是程玉芬住在村民家和那家的儿子处的对象,听说马上就要趁冬闲时结婚了,结果眼下腿受了伤,程玉芬就过来闹开了。
“他人没事吧?”
张小蝶翻了个白眼,“都没骨折呢,就是伤口撞到石头上了,割得深,瞧着血肉模糊的,吓人得很。”
“队长都说了赔她医药费,但她还不依不饶的,当谁不知道呢,要不是她对象不听劝,执意去追野猪,压根不会被顶到石头上。”
槐宁听得皱起眉,“那怎么还扯到周盛了?他都没参与抓野猪。”
“可不就是没参与才遭骂吗?也不止是周盛,周家的儿子都被骂了,程玉芬说周国安是一心偏私,不舍得自己人去抓野猪受伤,只让别人去送死。”
“喏,你听。”
走到周家门外,一阵带哭腔的女声就传了出来:
“队长,建树他现在起都起不来,我看着都心疼,你知道心痛你腿瘸的侄子,怎么不知道管好跟你去的队员呢,去的时候好好的人,却是躺着回来的……”
她的哭声小,却没停过,周国安撑着额头,现在是万分后悔。
“这是意外,谁也避免不了,更何况建树冲动,但凡他听我的别跑去追野猪,也不会——”
“队长!你这是怪建树?!他有什么错,他不就是一心想让队里的人都能吃上猪肉吗?现在受了伤倒成了他的错了,有这样的道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周国安烦躁地一捋头发,“那你说吧,想怎么样?”
程玉芬目光闪了闪,“建树现在起不来,这段时间家里的损失——”
“队里最多再出五块钱,多的不可能,你看着办吧。”
五块钱够干什么的,余建树的妈要她拿回五十块。
一想到余母藏着毒的眼神,程玉芬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看着办?你说的对,我的确拿你没办法,你是队长,你有权决定谁去谁不去,让别人家为你卖命,自己家的孩子倒是看顾的好,等打到野猪了,跟着享福的还是你们家。”
“你们家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保全自家人,光霍霍别人家男人去了!”
冬闲时间,围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槐宁就听许多人对程玉芬的话颇为赞同。
“说的也是,他周家作为表率怎么也该出个人吧,哪有一个人都不出的。”
“队长不是带头去了吗?”
“队长带头是应该的,我说的是下面的小辈,周家光儿子就有五个,一个也不上实在说不过去。”
这些声音站着的周盛自然也听到了,他看着程玉芬道:
“明天我去。”
打野猪事小,周国安作为队长的名声信誉要是被破坏了,以后他说的话将没人再听,这个队长的名头相当于废了。
周家人都明白这个道理,于是纷纷道:
“我去。”
“我是老大,我去!”
“好!”周国安笑道:“都是我周家的好男儿,明天其他人都不用去了,就我周家人一起去。”
他缓缓朝程玉芬和人群的方向走了两步,道:
“知道为什么周家一首没人报名吗?参与打野猪的人能分到更多猪肉,他们早就想去,是我阻止了他们,不让他们去抢你们的机会,你竟然会以为我们怕受伤?”
“既然这样,明天要是打到野猪,猪肉也按照之前的规矩分,程知青,希望你到时候别又说我偏袒自家人,让他们多分肉。”
程玉芬被他看得心里发毛,“那就走着瞧,你们要是受伤了,也不准要赔偿!”
周盛淡淡瞥了她一眼,“放心,我们没那么无耻。”
“你!”程玉芬扫了一眼周盛瘸着的腿,冷笑:“死瘸子,你威风什么,下一个瘫在床上的就是你!你跟我们家建树不一样,他躺几天就能好,你——恐怕得躺一辈子了,到时方知青肯定甩了你。”
程玉芬望向缓缓走进来的槐宁,“方知青,你说是吧?”
槐宁面色平静地点头。
程玉芬顿时得意了,“你看,你对象都——”
“啪!”
她的笑意不过两秒,顿时被槐宁响亮的巴掌打散。
“你敢打我?!”
程玉芬气得扑向槐宁。
周盛立即把槐宁拉到身后护住,拧着眉看向她。
随即,程玉芬的手也被一股大力拉住。
“玉芬,算了,他们周家不是一向如此么,想骂人就骂人,想打人就打人。”
槐宁冷冷瞥向过来的妇人,“你是谁?”
妇人怯怯地抬眼,“我是建树的母亲吴秀娟。”
“难怪,你们余家人惯常会颠倒黑白,想来就是跟你学的吧?”
吴秀娟皱起眉,“方知青这是什么意思,见我男人死了就欺负我们家,现在还要给我们家扣帽子。”
“就是!连个死瘸子都能欺负我们家!”程玉芬跟着道。
槐宁当即抬手,还要再打,被周盛拦住。
“宁宁,算了,仔细手疼。”
“算什么算!”
槐宁一把推开他,瞪他一眼,“打桌子疼,打巴掌只会痛快。”
“‘死瘸子’这三个字你听惯了不在意,我可没有!”
她缓缓靠近程玉芬,后者吓得一缩脖子,下意识闭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