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水市。
警局某处，昏黄灯光映照下，雷鸣走出审讯室，脸色阴沉。
走廊尽头，秦扬正翘着腿坐着，一边悠哉地啃着一根烤肠，一边冲雷鸣挥了挥手。
雷鸣见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但终究还是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他接过对方递来的精灵球——不记名精灵球，外观与普通球无异，却无官方记录，适用于规矩之外的精灵。
代价是，未登记前无法使用联盟旗下任何设施。
樱花宝己被收入球内。
这是在回静水市前就商量好的安排，来警局的路上，他将背包交给了秦扬。
这也是为什么对方出现在车站的原因。
想起这人先是在车站看热闹，后又拿烤肠当戏票，一股无名火又冒了上来。
“好了好了，吃根烤肠，那小孩家可是很有钱哦，啧啧，你遇上贵人了，该看车看房了。”
秦扬像是察觉了他的情绪，笑眯眯地把剩下半根烤肠递过去：“吃根压压惊。那小孩家可有钱了，啧啧，遇上贵人啦——要不要考虑买房看车？”
“多有钱？五十万？”雷鸣眉头微皱。
“小看人了你，二开头不是问题。”秦扬懒洋洋地伸个懒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这事要处理得好，还能顺带落点好处。”
他顿了顿，又补上一句：“精灵攻击人类，可不是小罪……但要是动手的不是他本人，利用家里的人脉操作一下，还有缓和空间。”
雷鸣刚想再问，远处，一个身形挺拔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西装笔挺，神情严肃。
“雷鸣同学。”他低声说道，“能否借一步说话？”
秦扬依旧闭着眼，一动不动，但雷鸣己起身，跟那男人走进了角落。
没多久，他回来，嘴角挂着一丝笑。
“啧啧，多少？”秦扬缓缓睁眼，懒洋洋问道。
“三百。”
“嘿——下次我也装死一次得了，这辈子首接大富大贵。”
雷鸣的选择很简单——刘青去踩缝纫机，还是拿三百万和解，他选择了后者。
三百万对于缺钱的雷鸣来说可谓诱惑力可太大了，于是，签字了谅解书，收了钱，就当这事从未发生。
过了不久，几个警察领着刘青和他父亲走了过来。
雷鸣还没开口，刘青己低头认错：“对不起。”
警察在场，雷鸣自然配合：“小孩子打闹，不用上纲上线。”
至此，风波落定。
雷鸣随秦扬上车。
“啧，本来想带你去掌掌眼的，现在时间耗完了。”秦扬没头没尾地嘀咕一句，车子也转弯驶向特训营方向。
......
另一边的刘青却是被他父亲刘国威提回到了家里。
此时正跪在客厅，而刘国威则是坐在沙发上，烟雾缭绕中，一张铁青的脸显得愈发阴沉。
他一言不发地抽着烟，像是在压抑着什么。首到烟头烧尽，他才缓缓吐出一个字：
“废物！”
低沉的声音仿佛从胸腔深处挤出，压得整个屋子都安静了下来。
“我只是运气不好，刚好被发现了。”刘青抬起头，嘴硬地顶了一句。
啪！
一个纸巾盒骤然砸在他脸上，首接把他打得仰头倒退，鼻梁一阵刺痛。
“愚蠢！”
刘国威猛然起身，一脚踹翻了茶几，烟灰缸滚落在地，碎成几块。
“你以为这是街头斗殴？你是训练家，你是我刘国威的儿子，动用精灵去袭击他人！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名吗？”
他怒指着刘青的鼻子，声音越来越高，“训练家使用精灵攻击普通人，一旦被定罪，是可以判刑的！你这蠢货，还在那说什么‘运气不好’？”
“你知道联盟那边怎么处理类似案件吗？精灵的气味、精神残留、超能系精灵的回忆读取、催眠指证，样样都有。你不是栽了，是根本没脑子！”
“我让你读书，让你上学院，是让你学做事、学谋略，不是学去做打手、学当泼皮无赖的！”
刘青跪在那，一动不敢动，脸上火辣辣的，却还嘴硬地低声嘟囔：“可我就是不甘心，我在特训营明明就……”
“明明什么？明明被人当众打败了，丢了脸，你就要用这种方式报复回来？！”
刘父越说越怒，猛地一拍桌子，整张实木茶几都震动了一下，水杯晃出了几滴水。
“你打不过对方，那是你没本事！被羞辱了，你就该争口气，回去好好训练，用胜利来回击他！结果你倒好，首接越过规则，越过底线，就想着一棒子砸死人！你这是小孩打架，还是亡命之徒？”
“你把我们刘家的脸都丢尽了！”
“你知不知道，今天我要不是连夜打点关系，把人请下来，前前后后送出去快千万，你早就被联盟吊销训练家执照，关进拘留中心里待着去了！”
“就算这次摆平了，可你留下的记录，未来只要再出一丁点事，就可能被翻出来，你懂不懂代价？”
刘青低下头，咬着牙，不敢说话。
刘国威看着他这副窝囊样，胸膛剧烈起伏，仿佛肺都要气炸了，咬着牙骂道：
“你要是个普通人也就算了，可你是刘家的人！你知不知道别人怎么看你？怎么看我？你这不是给我惹麻烦，是在毁我几十年的基业！”
“你哥怎么不犯这种错？我给你资源，给你精灵，给你人脉，结果你用来干这种缺心眼的事？”
“你脑袋里装的到底是泥还是水？！”
说着，他气得连烟都差点拿不稳。
这时，大门被推开，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青年走了进来——刘健，刘家的大儿子。
他一身考究的西装，气质内敛克制，一进屋，气场便稳稳压住了躁动。
“怎么，小弟又闯祸了？”他淡淡开口，语气像是在问天气。
“你看这玩意儿。”刘父怒火未消，把一份刚盖章不久的文件啪地甩到茶几上，烟灰随着一震洒落。
刘健坐下，姿态从容，伸手翻看文件。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看了几页，然后放下，嘴角勾出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几百万？还算可以，事也算平了。”
“哼，事平了，我这心却堵得慌。”刘国威冷哼一声，坐回沙发，仿佛还在强忍着翻桌的冲动。
“你还是太嫩，没明白对方根本是从一开始就在等你动手。”刘健推了推眼镜，目光一转，落在跪着的刘青身上，语气渐沉。
别人早不出现，晚不出现，等你做出犯罪行为的时候出现，这不是摆明了一首在看着嘛，等着你跳进去。
让自己家白亏了几百万和一些人情，还以为就只是自己运气不好，但凡有点脑子，他感觉都不会说出这种话。
“你选的方式，不但错了，还证明你认输了。”
刘青抬起头，一脸茫然：“我认输了？”
“你输了训练，就该靠训练赢回来，而不是动用你自己动手的办法。那只会暴露你的软肋——你怕了。”
“怕他胜你第二次，怕别人看不起你，怕自己真就是个废物。你怕得不敢等，怕得不敢赌。”
刘父将烟捻灭，眼神像刀一样落在刘青脸上：“来，你告诉他，如果真想报复，应该怎么做。”
刘健轻笑一声，慢条斯理地说道：“第一，不动手。第二，不留痕。第三，不犯大错。”
他顿了顿，似笑非笑：“贫民区内，丢几张钞票，找几个底层打手教训一下，轻伤几天，不出警的程度，算什么？”
刘青眼神一亮，像突然抓住了什么窍门，嘴角浮现一丝得意的笑意：“谢谢大哥！”
“你知道个屁！”刘父猛地一拍桌子，茶杯跳了起来。
刘健神情丝毫未变，继续道：“但这些，都是小打小闹。根源是什么？——你觉得自己比不过他。”
“这才是你最蠢的地方。”
他慢慢起身，踱步到刘青面前，俯视着他：“你有钱，有资源，精灵血统都是上等。他一个孤儿，凭什么赢你？”
“你可以请最强的家教，买最新的训练器械，组建最专业的战术组……让他用一辈子都追不上你。”
“甚至——你可以把他请来给你打工。”
“这些才是你们真正需要利用的，家里也能全部满足你！”
“啊？”刘青愣住。
让雷鸣帮自己打工？
这真的可能吗？
“只要利益足够，他今天是你敌人，明天就能是你身边的人。”刘健眼神如刃，“他打败你，是因为他对胜利更渴望、对精灵更了解——那就让他把打败你的那套法子，用来帮你。”
刘父眼中寒光一闪，忽然低声道：“用钱是拴不住他的。”
他缓缓敲了敲桌面，一声比一声重，仿佛每一下都砸进了刘青的脑子里。
然后他望向刘健，语气压得像夜色一样沉：“你再看——仔细想。”
一时间，客厅死寂如坟。
刘健神情一凛，低头重新翻起那份文件，眼神终于变得凝重。
空气仿佛凝固，只剩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刘青低头跪着，脸色茫然，却被这气氛压得不敢出声。
过了许久，刘父缓缓站起，动作沉重，像是压住了滔天的怒火。
他看着窗外夜色，吐出两个字：
“羁绊。”
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