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小七咬破舌尖，将血涂在斧刃。劈开无面巨人胸腔时，三百张人脸从切口涌出。每张脸都重复着同一句话："为何独你清白？"林红鲤的残魂突然自燃，金火点燃影尸群。
在冲天火光中，崔小七看见自己的影子脱离身体，主动走入最后具影棺。棺盖合拢的刹那，黄河水恢复流动，所有无碑坟渗出黑色液体，在河滩拼成甲骨文："罪无赦。"
黄河水突然倒灌苍穹，河床露出万丈深渊。渊底传来龙吟般的哭声，九具血棺环绕深渊组成九宫阵。崔小七靠近时，血棺同时开启，飞出三百青铜铃组成阶梯。每踏一步，铃铛就响起一段崔鸿的罪孽记忆。
渊底石壁上刻着活人献祭图：崔鸿正将林红鲤推入青铜鼎，鼎耳垂下的铜铃映出她最后的笑容。尸语童突然尖叫，灯笼照出壁画暗层——林红鲤的手腕上系着与崔小七相同的玉蝉！
"你来了。"深渊底部传来崔鸿的声音。崔小七低头，看见自己的倒影正咧嘴狞笑......
归墟之门在渊底显现，门缝渗出粘稠黑雾。崔小七的倒影突然实体化，撕下他的皮肤披在身上。两个"崔小七"在门前搏杀，血肉飞溅处生出肉菩提。真正的杀机却在门内——崔鸿的元神正通过青铜铃吸食他们的精气。
林红鲤的残魂突然凝实，金线崩断的瞬间，她将玉蝉塞入崔小七口中："咽下去！"蝉翼在喉管展开，崔小七呕出团黑血，血中游动着初代河妖的元神！
崔小七冲入归墟之门，门内是永夜般的混沌。三百童男女的魂魄在这里重复着死亡瞬间，他们的惨叫组成往生咒。崔鸿的元神化作巨龙，每一片逆鳞都刻着镇魂碑文。
当崔小七将斧头劈向龙首时，巨龙突然化作人形——赫然是青年崔鸿的模样。混沌中响起林红鲤的叹息，归墟之门开始崩塌。崔小七在最后时刻看清真相：所有轮回都是崔鸿设的局，只为将恶孽渡给他人，自己超脱永生！
新生的黄河波澜不惊，岸边无名碑渗出鲜血，在月光下凝成无解卦象。放河灯的少女哼着古老的镇魂曲，河中突然浮起半枚玉蝉。当她的指尖触及玉蝉时，瞳孔骤然分裂成鱼目状，九具血棺在远处河心悄然上浮......
黄河水面漂满人眼，瞳孔中皆映着崔小七的面容。盲眼渡娘撑舟而来，空眼眶里游出青铜线虫："该还目债了。"崔小七的右眼突然爆裂，眼窝钻出鱼目状肉芽，透过新目看见恐怖真相——所有镇河人的眼睛都被封在河底青铜瓮中！
尸语童的灯笼照向河床，三百青铜瓮组成莲花阵。当崔小七触碰中央陶瓮时，瓮内传出林红鲤的尖叫。陶瓮炸裂，飞出的竟是崔鸿被剜下的双目！双目化作血蝶扑向崔小七，在他脸颊刻出《噬目咒》。
"以目换目，方证菩提。"渡娘突然挖出左眼塞入崔小七眼眶。新旧双目在颅内战，崔小七看见双重幻象：左眼是崔鸿剜目的血腥过往，右眼是林红鲤被刺瞎的未来......
河底突现万丈竖瞳，瞳孔是通往眼冢的入口。崔小七踏入时，西壁挂满淌血的青铜目，每颗眼球都在转动。地面铺着睫毛编织的地毯，踩上去发出骨骼碎裂声。中央祭坛供奉着眼球状肉菩提，脐带般的神经连接着所有青铜目。
"你终于来了。"祭坛后转出戴青铜傩面的守瞳人，掀开面具竟是青年崔鸿！他指尖缠绕着神经丝线，轻轻拨动，所有青铜目齐声泣血："剜目之痛，剜心可解？"
崔小七的双眼突然脱离眼眶，悬浮在空中组成太极图。守瞳人狂笑着撕开胸膛，露出腔体内三百颗跳动的眼球："这些眼睛，都在等你归来......"
崔小七的新目开始产卵，每颗卵都孵化出青铜线虫。线虫钻入血管游向心脏，在心室结成眼球状肉瘤。尸语童的灯笼映出他胸腔内的异变——肉瘤表面浮现《河图》终极卦象！
当崔小七将匕首刺入心口剜出肉瘤时，黄河所有青铜目同时爆裂。守瞳人惨叫着化作脓血，眼冢开始崩塌。崔小七在溃散的神经丝线中抓住最后真相：林红鲤的残魂被炼成瞳冢核心，永生永世重复着被剜目之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