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水退去后,河床矗立着由头骨堆砌的佛塔。塔檐悬挂青铜舌铃,铃舌是人舌风干制成。崔小七触碰塔身时,头骨突然开口诵经,诵的竟是倒错的《金刚经》!
盲眼渡娘跪在塔前,将鱼目塞入塔基缝隙。佛塔轰然中开,露出塔心旋转的青铜转经筒。筒身刻满镇魂咒,每转一圈就有头骨爆裂。尸语童突然尖叫,灯笼照出塔底密室——三百童尸正被铁链锁着刻写经卷!
"佛骨不净,血书方成。"渡娘撕下脸皮当经纸,用崔小七的血书写。血字触及经筒的刹那,塔内响起万鬼齐诵的《往生咒》,咒声中夹杂着崔鸿的狂笑......
佛塔顶端结出人面菩提果,果实裂开时爬出血肉佛陀。佛陀腹部透明,可见崔鸿的元神正在啃食林红鲤的残魂!崔小七挥斧劈砍,佛陀伤口处涌出青铜液,落地化作三百青铜铃。
尸语童的头骨念珠突然活过来,每颗念珠都长出林红鲤的面容。她们齐声泣血:"砸碎转经筒!"崔小七抡斧击碎经筒时,筒内飞出九世镇河人的魂魄,他们撕咬着佛陀金身,整座佛塔开始渗出黑色佛泪......
黑色佛泪在河床凝成《大悲咒》反向碑文。崔小七的皮肤开始脱落,露出底下的青铜骨骼。渡娘突然将鱼目塞入碑文裂隙,碑面浮现血色卦象:"佛魔同体,方证大道。"
当最后滴佛泪蒸发时,黄河水突然沸腾。三百青铜铃组成降魔杵刺向崔小七,却在触及青铜骨的刹那化为齑粉。崔小七在漫天金粉中看清终极真相——自己才是被镇压的魔,所有镇河人都是封印他的活符!
两岸突现九十九面人皮鼓,每至子夜自动奏响《安魂曲》。崔小七循声至废弃皮影戏班,发现鼓面皆用镇河人背皮制成。当他击鼓时,鼓内传出三百亡魂的哀嚎,皮影幕布上竟映出崔鸿剥制林红鲤人皮的场景!
尸语童的灯笼突然映出鼓架后的密室:三百具无皮尸体正在缝制新鼓,针线穿过他们的筋骨。盲眼渡娘端坐鼓阵中央,鱼目在空眼眶里转动:"该奏最后一曲了......"
崔小七的肋骨突然离体,化作骨笛奏响《往生谣》。笛声引来人面尸蛾群,它们在河面拼出甲骨文"赎"。当最后一个音符消散时,所有皮鼓同时爆裂,飞出的碎皮在空中组成林红鲤的嫁衣。
嫁衣自动穿戴在崔小七身上,金线勒入皮肉书写《噬己咒》。尸语童突然暴起,撕下自己脸皮贴在他后背——脸皮上竟刻着《河图》生门!崔小七在剧痛中明白:要破局,需将自身炼成最后一面镇河鼓......
崔小七跃入青铜鼎,血肉与三百亡魂熔铸成鼓。当盲眼渡娘敲响人皮鼓的刹那,整条黄河静止如镜。鼓面浮现崔鸿与林红鲤相拥的虚影,所有青铜铃铛沉入河泥,九具血棺化作莲花绽放。
新生的黄河波澜不惊,唯余盲眼渡娘在月下轻语:"此劫尽时,新劫始矣。"她将鱼目投入河水,涟漪中映出放河灯少女的脸——右眼瞳孔正分裂成鱼目状......
十年后的七夕夜,河灯少女俯身拾起青铜铃残片。当她将残片系在腕间时,九具血棺从河心缓缓浮起。棺盖上的"崔"字渗出血珠,在月光下凝成古老的傩面图腾——那图腾的右眼处,正嵌着半枚染血的玉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