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门坊市，果然不是外门那等大路货色扎堆的地方可比。
青石铺就的街道宽敞了数倍，两侧的店铺不再是简陋的棚屋，而是颇具规模的阁楼，飞檐斗拱，隐隐有阵法光华流转。
往来的弟子气息也普遍深厚得多，大多是炼气中后期的内门弟子，一个个神色沉稳，步履从容，不像外门弟子那般咋咋呼呼。
交易也不再是扯着嗓子吆喝，更多的是神识交流，或者在摊位前低声细语，显得更加谨慎，也透着一股内敛的……装逼气息。
林缺背着手，溜溜达达地走在坊市中，东瞅瞅西看看，像个刚进城的土包子，引来不少略带鄙夷的目光。
他才不在乎。
这次来坊市，主要目的有二。
一是看看能不能淘换点炼制搞怪道具的稀奇古怪材料，比如上次效果拔群的【劣质胶水（灵力加强版）】就快用完了，得补充点原材料。
二是处理一下之前几次“意外”中“捡”到的，自己又用不上的零碎玩意儿，换点灵石总是好的。
比如某个倒霉蛋掉落的低阶飞剑，还有几瓶品质一般的疗伤丹药，估计是上次想给他下药结果自己倒霉的家伙留下的。
“嗯，这内门坊市的东西，品阶确实高了不少。”林缺摸着下巴，在一个售卖符箓的摊位前停下。
摊主是个面容枯槁的老者，闭目养神，对林缺的驻足视若无睹。
摊位上的符箓种类繁多，什么【疾行符】、【金刚符】、【烈焰符】，应有尽有，而且灵力波动明显比外门的强。
“可惜啊，都是正经玩意儿，没劲。”林缺撇撇嘴，他需要的是【窜稀符】、【平地摔跤符】、【说话打结符】之类的实用性法宝。
他又逛了几个摊位，卖丹药的，卖法器的，卖灵草的，琳琅满目，但总觉得少了点“灵魂”。
就在他感觉有些无聊，准备找个地摊处理掉那些“意外收获”时，目光被一个角落里的小摊吸引了。
摊主是个看起来有些邋遢的中年修士，修为不高，炼气五层的样子，摊位上摆放的东西也杂乱无章，大多是些矿石、兽骨、残破的玉简之类，看起来就像是刚从哪个遗迹角落里刨出来的。
“嗯？”林缺眼神一动。
他在一堆灰扑扑的矿石中，看到了一块约莫拳头大小，通体漆黑，表面布满不规则坑洞的石头。
这石头毫不起眼，甚至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土腥味，混在一堆废矿里，根本没人多看一眼。
但林缺的系统却在这时轻轻“叮”了一下。
【叮！前方发现低能量反应，疑似未激活的特殊材料，请宿主留意！】
哦豁？有宝贝？
林缺心中一动，脸上却不动声色，慢悠悠地踱步过去，准备跟摊主搭话。
可就在这时，几个不和谐的声音在他身后响了起来。
“哟，这不是林师弟吗？真是巧啊，你也来逛坊市？”
这声音阴阳怪气，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恶意。
林缺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
还能有谁？赵天恒那几个忠心耿耿，却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跟班呗。
上次被胶水粘住手的那个，还有被灵气反冲搞得灰头土脸的那个，都在其中，此刻正用一种混合着怨毒、嫉妒和幸灾乐祸的眼神盯着他。
显然，他们也看到了林缺停留在这个不起眼的摊位前。
为首的那个尖嘴猴腮的家伙，上次负责干扰林缺修炼未果，此刻上前一步，故意提高了音量：
“林师弟真是好眼光啊，连这种犄角旮旯的破烂摊子都能看得上眼？”
另一个脸上还带着点胶水残留痕迹（似乎没彻底弄干净）的家伙也跟着附和：“可不是嘛，听说林师弟运气好，说不定又能从垃圾堆里淘到宝呢！”
他们的话语引来了周围一些弟子的注意，不少人认出了林缺这个近期的“风云人物”，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围了过来。
林缺像是没听出他们话里的嘲讽，反而笑眯眯地转过身：“原来是几位师兄啊，真巧。怎么，几位师兄也对这些……呃，古朴的玩意儿感兴趣？”
尖嘴猴腮的跟班冷笑一声，目光扫过林缺刚刚注视的那块黑色石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他虽然不知道那石头是什么，但只要是林缺看上的，那就肯定要给他添堵！
“我们对这些破烂当然没兴趣。”他故意走到摊位前，指着那块黑色石头，对邋遢摊主说道，“老板，这块石头，爷看上了，开个价吧！”
他特意加重了“爷”字，显得嚣张跋扈。
邋遢摊主睁开惺忪的睡眼，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林缺，似乎明白了什么，懒洋洋地伸出三根手指：“三十块下品灵石。”
这价格不高不低，对于一块看起来像废矿的石头来说，略微偏高，但还在内门弟子的承受范围内。
尖嘴猴腮的跟班正要说话，林缺却抢先一步开口了，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
“三十？老板，这石头看起来平平无奇，莫非有什么玄妙之处？”
尖嘴猴腮的跟班一听，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难道这破石头真是什么宝贝？林缺这小子眼光毒辣，运气又邪门，他看上的东西……
不行！不能让他得逞！
他立刻改口，对摊主傲慢地说道：“三十就三十！这石头，小爷我要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掏灵石袋，眼神还挑衅地看向林缺，仿佛在说：看吧，我看上的东西，你抢得过吗？
周围看热闹的弟子也议论纷纷。
“那石头有什么特别的吗？看着跟路边的野矿石差不多啊。”
“谁知道呢，不过赵师兄的人看上了，估计便宜不了。”
“林缺也盯着呢，有好戏看了！”
就在这时，林缺的脑海中，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叮！检测到目标物品存在异常能量波动，同时检测到竞争者试图恶意抬价坑害宿主！】
【建议：激活临时技能【搞怪鉴定术（初级）】！消耗搞怪值：500点。】
【技能效果：可鉴定物品真伪、大致价值及潜在特性。】
【副作用：鉴定过程必须伴随至少三种夸张、怪异的肢体动作，并以一句令人印象深刻（且最好带点嘲讽意味）的台词结束鉴定。】
林缺嘴角微微上扬。
来了来了，专业对口了属于是。
五百搞怪值？小意思！上次从赵天恒那里薅了八千多呢！
“兑换！”林缺心中默念。
【叮！【搞怪鉴定术（初级）】己激活！请开始你的表演！】
下一秒，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中，林缺动了。
他没有去阻止那个尖嘴猴腮的跟班付钱，反而一个箭步上前，在那家伙掏出灵石之前，一把将那块黑不溜秋的石头抄在了手里。
“等等！”林缺的声音洪亮，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神经质。
尖嘴猴腮的跟班动作一僵，怒视着林缺：“林缺！你什么意思？这石头我己经买了！”
林缺没理他，自顾自地将那块黑色石头举到眼前，开始了
他的“影帝级”鉴定表演。
第一步：闻！
他把石头凑到鼻子前，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眉头先是紧锁，随即又舒展开来，脸上露出一种极其陶醉又带着点嫌弃的复杂表情。
“嗯……”他拖长了音调，“这味道，初闻带着一丝远古洪荒的尘土气息，还夹杂着……嗯？一股子穷酸味儿？”
他这话一出，不仅赵天恒的几个跟班脸色一变，连周围一些自认家境普通的弟子都感觉膝盖中了一箭。
“噗……”有定力差的己经忍不住笑出声。
尖嘴猴腮的跟班怒道：“林缺！你胡说八道什么！”
林缺置若罔闻，开始了第二步：舔！（当然是假装的）
他伸出舌头，对着石头表面一个比较光滑的坑洞，做了一个虚舔的动作，然后咂咂嘴，表情更加怪异了。
“啧啧啧……”他摇头晃脑，“口感……干涩，回味……有点像三个月没洗的袜子，还带着一股子……嗯，嫉妒的酸臭味！”
他一边说，一边还意有所指地瞟了那几个跟班一眼。
“你！”几个跟班气得脸都绿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周围的笑声更大了，连一些原本保持矜持的内门弟子都忍俊不禁。
这林缺，也太损了！鉴定个东西而己，用得着这么埋汰人吗？
但林缺的表演还没结束。
第三步：弹！
他伸出手指，对着石头表面轻轻弹奏起来，像是弹奏某种乐器，耳朵还凑近了听。
叮……咚……梆……
他嘴里还念念有词，模仿着某种高深莫测的调调：“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不对，串台了……嗯，此石内部结构……松散！蕴含杂质……甚多！灵气反应……微弱如风中残烛！”
他猛地停下动作，将石头举起，用一种极其严肃，又带着无比惋惜的语气，对着那几个跟班，也对着围观的众人，大声宣布：
“鉴定完毕！”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想听听他到底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结论。
林缺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那几个脸色铁青的跟班，最后落在摊主身上，痛心疾首地说道：
“此物，名为‘坑你没商量’石！看似其貌不扬，实则内藏‘冤大头’属性！谁买谁倒霉，谁碰谁破财！其最大的价值，就是能精准识别出方圆十丈内，谁的脑子不太灵光，且人傻钱多！”
他顿了顿，看向那尖嘴猴腮的跟班，语重心长地补充了一句：“这位师兄，恭喜你，差点就中标了！三十块下品灵石买块‘坑你没商量’石，勇气可嘉，智商感人啊！”
“噗哈哈哈……”
这下，围观的弟子们再也忍不住了，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哄笑声。
“坑你没商量石？这名字绝了！”
“精准识别冤大头？哈哈哈，赵师兄这几个跟班……”
“林缺这张嘴，真是毒啊！杀人诛心！”
那几个跟班被林缺一番话和众人的嘲笑臊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尖嘴猴腮的家伙指着林缺，气得浑身发抖：“你……你血口喷人！胡说八道！”
林缺耸耸肩，一脸无辜：“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不信？你可以买回去试试嘛，看看是不是越戴越倒霉？”
他将那块“坑你没商量”石随手抛还给摊主，动作潇洒至极。
邋遢摊主也是一脸懵逼，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捡来的破石头有这么多“说道”。
被林缺这么一搞，这石头算是彻底砸手里了，谁还敢买？
尖嘴猴腮的跟班骑虎难下，买也不是，不买也不是。
买？那不就等于承认自己是“人傻钱多”的“冤大头”？
不买？刚才还信誓旦旦地说要了，现在反悔岂不是更丢人？
他憋了半天，最终只能恶狠狠地瞪了林缺一眼，又迁怒地瞪了摊主一眼，撂下一句狠话：“哼！这种破烂玩意儿，谁爱要谁要！”
说完，带着另外几个同样面红耳赤的跟班，在一片哄笑声中，灰溜溜地挤出人群跑了。
【叮！检测到强烈的情绪波动：羞愤+400！】
【叮！检测到强烈的情绪波动：尴尬+350！】
【叮！检测到强烈的情绪波动：怨恨+500！】
【叮！检测到强烈的情绪波动：无地自容+450！】
林缺看着他们狼狈的背影，心情舒畅。
然而，事情还没完。
就在众人以为这场闹剧结束，准备散去的时候，林缺却又慢悠悠地走回了那个摊位前。
他拿起那块被他贬得一文不值的“坑你没商量”石，对着还有些没回过神来的摊主，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老板，我看这石头……虽然缺点多多，但造型别致，拿回去当个摆设，或者垫桌脚，似乎也还行。”
摊主嘴角抽了抽，心想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林缺继续说道：“这样吧，刚才被那几个没眼力见的家伙一搅和，估计也没人要了。我呢，就当发发善心，帮你处理掉这个‘烫手山芋’。”
他伸出……一根手指。
“一块下品灵石，不能再多了。毕竟，它还沾染了那几个家伙的‘穷酸’和‘倒霉’之气，我买回去还得净化一下，费时费力。”
摊主：“……”
围观群众：“……”
还能这样？！
刚才还说得一文不值，转头就要用一块灵石买走？
这操作也太骚了吧！
摊主看着林缺脸上那“真诚”的表情，再看看周围看热闹还没散尽的人群，最后看了看手里这块己经被打上“坑你没商量”标签的石头，欲哭无泪。
一块灵石……总比砸手里强吧？
他咬了咬牙，艰难地点点头：“行……行吧！一块就一块！你拿走！”
林缺爽快地掏出一块下品灵石递过去，然后将那块漆黑的石头收入储物袋。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自然无比。
【叮！成功以最低代价获取【星陨墨铁矿（未激活）】！此乃炼制高阶法宝或特殊道具的稀有材料！价值评估：至少一千中品灵石！】
【叮！完成一次精彩的搞怪打脸！获得搞怪值+4000！】
【叮！检测到强烈的情绪波动：震惊+600！】
【叮！检测到强烈的情绪波动：羡慕+700！】
【叮！检测到强烈的情绪波动：嫉妒+850！】
【叮！检测到强烈的情绪波动：酸楚+1000！】
【叮！检测到强烈的情绪波动：无语+500！】
林缺感受着系统后台疯狂刷屏的提示，以及周围投来的那些混杂着震惊、羡慕、嫉妒、无语，还有浓浓酸意的目光，满意地拍了拍储物袋。
“唉，没办法，谁让我乐于助人呢。”他嘴里嘀咕了一句，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附近的人听到。
“乐于助人？我看是捡漏吧！”
“一块下品灵石买走了一块宝物？这什么狗屎运！”
“他到底是怎么看出来那石头不凡的？难道刚才那番表演……”
“嘶……细思极恐！这家伙不仅运气好，心也太黑了！”
“呜呜呜，为什么我就没这眼力，没这运气，还没他这么……不要脸！”
“酸了酸了，我承认我彻底酸了！”
在一片酸溜溜的议论声和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洗礼中，林缺心情愉悦地转身离开，继续他的坊市“淘宝”之旅，留下身后一群怀疑人生、柠檬恰饱的内门弟子。
这内门坊市，果然是个刷搞怪值的好地方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