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后,温釉感到孤独。
她谁都不认识,唯一认识的就只有裴谏雪。
即便裴谏雪带她见了她的“亲生父母”,那两人“眼眶微红”,抱住她,脸上是失而复得的喜悦,热情得过分。
可是温釉不记得她们。
很陌生。
她躲在裴谏雪身后,央求裴谏雪,说她不愿意待在那个陌生的“家”。
很奇怪。
正常疼爱女儿的父母看到这一幕,多半心都碎了,但是她的父母没有阻拦,反而欣慰,他们同意裴谏雪把人带走。
就这样,温釉到了裴谏雪的家。
他们同居了。
裴谏雪早上要去上班,一般下午六点准时到家。
他没有限制她的出行,想去哪里去哪里,前提是要报备,还给了她一张无限额的卡,让她想买什么随便花。
他很慷慨,但恰恰是这份慷慨,让温釉感到内疚自责。
他们回来有半个月了,但裴谏雪没有碰她,一次也没有。
就连接吻、拥抱,甚至牵手都没有过。
他真的履行了当初的承诺,尊重她的意愿,不强迫她。
温釉心情很复杂,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成了这样的矛盾体,明明前一段时间还对裴谏雪深恶痛绝,现在却逐渐依赖他。
......
裴谏雪告诉她,她还在上大学。
温釉去了学校,今天下了课,正准备出教室,却在门口看到了个不速之客。
是洛悬。
他一身深色休闲外套,脸色阴郁。
青春俊逸男大的长相,却看不出往日丝毫的温柔阳光。
就那么静静地靠在门口,漆黑的眸子沉沉地盯着她。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温釉震惊在这里看到洛悬,但不用洛悬回答,她很快就知道了。
路过的学生似乎有认识洛悬的,在跟他打招呼。
问他是不是在国外的学习结束了,这么快就回来?
洛悬的眸子冰冷,敷衍点头。
温釉此时也明白了。
在他们认识之前,洛悬应该和她是一个学校的。
等那些人走了。
他看着她,问,“为什么要走?”
温釉很心虚,避开他的视线,可即便是低着头,落在身上的那道视线依旧阴冷黏着,让人不容忽视。
“这里说话不方便,换个地方吧。”
咖啡厅。
温釉点了两杯咖啡,从刚才的情绪平静下来,神色愧疚。
“那封信,你收到了吗?”
洛悬没说话,他从兜里掏出那封信,里面的纸己经被捏得皱皱巴巴。
不知翻来覆去看了几遍。
但由此可见,看信的人当初的心情有多么悲痛。
他把信放在桌上。
盯着她,黑色的瞳孔又深又沉,“是他威胁你的,还是你自愿的?”
“他没有威胁我。”
“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温釉的心情很复杂,但事到如今,己经无法逆转,无论如何,她对不起洛悬是事实。
她认真道歉,“对不起,之前为了强行留你在身边,对你做了那样的事,”
“我知道现在说一切都己经晚了,我不奢求你能原谅我,但我希望你能向我提出要求,我会尽自己所能,给你最大的补偿。”
空气传来一道低低的笑声。
“补偿?”
他没了刚才的强势与压迫感,温柔的眸子有些破碎,又变成了她习惯的那个样子。
温釉愣了愣,听到他放缓声音,柔声叫她,“姐姐。”。
头皮发麻。
一句“姐姐”,让她想起了他们曾经无数夜晚的荒唐事,耳尖不自主升温起来。
“你.....”
洛悬却打断她,牵住她的手。
大手覆盖在上面,眼睛里的爱意无处隐藏。
他像是无故被人抛弃的心碎小狗,有些可怜地说。
“我不要补偿。”
“姐姐,我记得你之前承诺过我,说要给我生一个孩子,你没有做到,但我相信了你的话。”
“我把这些全都告诉我父母了。”
他轻声说,“他们很开心,还让我回国的时候带你去见他们,可是,现在这一切,因为你的离开,全部都毁了。”
“对不起......”
温釉心如刀绞,她备受道德的谴责。
她迫切地想要补偿洛悬,但她就像走进了一个迷宫,被困在里面,一边辜负了“曾经深爱”着的裴谏雪,另一边是被她“蒙骗”的洛悬。
她很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办。
洛悬握住她的手紧了紧,垂眸,声音颤抖。
“离开我,是因为有喜欢的人了吗?”
他很聪明,猜到了原因。
“没关系,我能理解,很多情侣都是这样分手的,这很正常。”
温釉无法开口,洛悬说的是事实,她眼眶通红,解释不了,只能看着他说。
“只是我辜负了父母的期盼,成了一个失信的人。”
他的眉眼染上忧郁,自顾自地说。
“身体脏了,心也脏了,这样的我,估计就算挂在征婚墙上,都是没人要的二手货。”
他低声笑了,似乎连空气都带着心脏破裂的酸涩。
温釉听得眼睛泛酸,心里不断在挣扎纠结,越发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
她听到洛悬说,“怎么办啊,姐姐,你现在有了别人,不要我了......”
他眼尾微微泛着红色,但还照顾着她,顾忌着她的感受。
为了不让她自责,尽管可能内心煎熬,还是微笑着说,“我好难受,但是我不能阻止你追求你的幸福。”
“怎么办呢。”
“要不......我还是去死吧,这样就可以不会打扰到你,下辈子,还可以干干净净做人。”
“洛悬.....”温釉咬牙叫住他的名字。
“怎么了?”
耳边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就连死亡这件事,在他看来仿佛都是无关紧要的。
温釉攥紧他的手,眼泪忽然就掉下来了。
“你不能死!”
她泪眼朦胧,“明明是我的错,凭什么要你承担后果。”
“可是你不要我了,我活不下去。”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