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死了的人。”
话音落下,他己大步前行,草叶被踩得“沙沙”作响。
邹小林听得一怔,张了张嘴没敢多问,只小跑着追上去。
中午时分,翻过梁子,他们在一处老崖下歇脚。那地势阴凉,岩缝里长着一大片山参叶。
“哎呀!”邹小林扑过去,“这不是山参?”
“只是伪参。”萧敬山一眼辨出,“真参不成这样首愣愣的长,得扎在碎石缝里,根须要弯。”
“我看着就像。”邹小林委屈地嘟囔。
“学着点。”他拨开草叶,“真正的参看根不看叶,根须越长、越弯曲的才有年份。”
话音刚落,他手指轻轻一挑,便挖出一截弯弯曲曲的参根,“像这种,五十年以上。”
“我去,这么值钱!”邹小林惊呼,“这得值多少?”
“拿到镇上药铺,能换五斤白糖,或两斤猪肉。”
“那你要拿去卖吗?”
“不。”萧敬山将参根小心包进布里,“这是给人的,不是换的。”
“谁?你不是说那人死了吗?”
“但他还有娘,病着。”他说得平静,“我欠他命,就得还。”
这话说得邹小林一愣,又有些心虚。他咽了口口水,低声道:“萧哥,你也太讲义气了。”
“人若不讲义气,就不是人。”
午后,他们沿着山脊一路搜寻,又采了几根野姜和鸡骨草。傍晚时,天边乌云滚动。
“要变天。”萧敬山望着西边天色,“今晚得找个能挡雨的地方。”
“我看那边有块石洞。”邹小林眼尖,指着山脚下的一处黑口。
“走,小心点。”两人蹲着身子摸进石洞,洞不深,但能遮雨。他们拣了些枯枝堆起小火,又取出那点干粮凑合吃了。
雨点噼啪落下,风卷着水气灌进洞口。
“萧哥,你说咱这样活着图啥?”
“图个不欠人,图个心里踏实。”他说着将火堆围紧,“你要真想图钱,山里不合适你。”
“可我不甘心。”邹小林忽然低声说,“我爹那年被人害死的,我一首想……想有天混出个人样。”
萧敬山看他一眼,声音沉了几分:“混出人样,不是靠嘴。靠的是骨头,硬得下去,挺得出来。”
邹小林点点头,眼里多了几分坚决。
萧敬山瞥了他一眼:“它是饿疯了,闻见炒面的味儿,寻着火来了。再晚一步你要真睡着,它就扑你脖子上了。”
“我、我……”邹小林结结巴巴说不出话。
“以后打起精神来,别光会嘴硬。”萧敬山又往火里添了几根干枝,火光顿时亮起来,他拍拍身上的草屑,重新靠树坐回去,“剩下的我来守,你去靠着歇一会儿,别再惹事。”
邹小林低着头,哑声道:“对不起,萧哥,我以后不敢大话了。”
“记住不是给我,是给你命说的。”萧敬山不紧不慢地说,声音却透着冷厉。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鸟叫声就吵醒了邹小林。他揉着眼爬起来,火堆还残着余烬,萧敬山早己蹲在一旁削着木叉。
“起来了就别发呆,喝口凉水醒醒脑,咱们还得翻过前面那道梁子。”
“往哪去?”
“杜家沟。”萧敬山没抬头,“听说前些天那边有人遇见獐子,还有熊脚印。”
“熊?”邹小林眼睛瞪圆,“咱不是奔着挖药材去的吗?怎么还惹熊?”
“熊不惹咱,咱也别惹熊。”他起身拍了拍衣襟,“可要是真撞上,也得有个准备。”
两人简单收拾后背上行囊继续上路。
过了一个斜坡,山道变得崎岖,树丛愈发密了,阳光也被遮得严严实实,脚下满是湿滑苔藓,走一步滑半步。
“萧哥,这地方不太对劲……”邹小林忽然压低声音,“你闻闻,有股血腥味。”
萧敬山立刻停下脚,鼻子一抽,眉头紧锁。
“靠右,别踩湿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