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西斜时，逃荒队伍在一片焦黑的胡杨林中暂作休整。
云梦靠在驴车旁啃着冰镇哈密瓜，指尖的凉意与远处难民们啃食树皮的景象形成刺目对比。
墨炎蹲在她脚边替虎娃包扎膝盖，鎏金虎符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男人指腹蹭掉孩子嘴角的奶糖渣时，耳尖不自然地红了红。
“夫人，该换药了。”
墨渊掀开马车帘，雪松气息裹着薄荷膏的清凉扑面而来。
他指尖沾着药膏轻揉云梦腰间淤青，忽然抬眼望向西南方向。
那里的天际线正翻涌着黄色沙浪，风速陡然加快，卷起枯枝在空地上打出旋儿。
“沙尘暴要来了。”
墨炎将虎娃塞进难民堆里，长剑出鞘半寸割下几截胡杨枝。
“云儿，带李桂香她们进空间。”
老妇人正捧着破碗接石缝渗水，浑浊的眼睛盯着云梦腰间皮囊，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姑娘……”
“每人半勺。”
云梦从空间取出铝制水壶，琥珀色的葡萄糖水在日光下晃出细碎金光。
孙翠花突然扑过来撞翻水瓢，浑浊的眼珠盯着壶口：“你藏了多少？分我三斤！”
赵朗儿趁机扒住她小腿，脓水混着沙土蹭上裤脚。
墨渊拎小鸡似的提起男孩后颈，软剑在他眼前划出半寸寒光：“再碰她，剁手。”
少年瞬间尿了裤裆，恶臭混着沙粒被风卷到人群里。
云梦挑眉将水壶抛给李桂香，看老妇人哆嗦着给孙女喂水，忽然瞥见姜西宝袖口露出的粮票。
正是今早她分给孩童的赈灾粮。
“把偷藏的粮食交出来。”
她声音甜腻如蜜，马鞭却精准抽在姜西宝手背，粮票碎成齑粉时，男人惨叫着后退半步，后腰抵上板车边缘的狼头刀。
那是王大爷同伙的佩刀，此刻正被赵虎攥在断手里，刀刃上还沾着今早割伤虎娃的血。
沙尘暴来得猝不及防。
墨炎将云梦按在马车下，玄色披风裹住她时，沙粒打在铠甲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
虎娃蜷缩在两人中间发抖，忽然被墨渊塞了块巧克力。
包装纸上还沾着他今早制冰时的水珠。
“捂住口鼻。”
墨渊的声音透过布料传来，带着雪松与硝烟混合的气息。
他指尖捏住云梦下巴，将薄荷鼻塞轻轻旋入她鼻腔，这个动作太过亲昵，惹得墨炎喉结滚动。
却在看见她腰腹被护得严丝合缝时，又默默替虎娃系紧了衣襟。
沙暴中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
孙翠花尖利的嗓音刺破风沙：“赵朗儿！我的陶罐呢？”
少年早抱着人肉馒头躲进枯井，却不知云梦午后己用注射器取走样本。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可复制腐肉毒素，兑换抗生素十支】
“小渊儿，东南方向有三个人影。”
云梦舔掉嘴角的哈密瓜汁，指尖在墨渊掌心画圈。
男人瞬间会意，软剑出鞘带起三两点寒星，穿透风沙时，正看见三个黑衣人正用狼头刀撬难民的藏粮洞。
“天狼帮的杂碎。”
墨炎反手甩出三枚透骨钉，钉尖淬着的麻药是云梦今早调配的。
为首那人刚喊出“战王府”三个字，就见墨渊的剑己经抵住他咽喉。
龙形刺青在沙雾中若隐若现，正是当年战场上令敌寇闻风丧胆的标记。
沙暴停歇时，月光将沙丘镀成惨白。
王大爷被吊在胡杨树上，腰间葫芦里的氰化物早被换成泻药，此刻正淅淅沥沥往下淌着黄水。
云梦蹲在篝火旁煮罗宋汤，番茄的酸甜混着牛肉香飘出去老远，难民们啃树皮的动作逐渐僵硬。
“云儿累了。”
墨炎忽然伸手揽住她腰，让她整个人陷进自己披风里。
男人指尖隔着布料她小腹，声音轻得像怕惊醒什么：“明日过了鹰嘴崖，就有片野生杏林。”
墨渊从空间取出保温桶，盛汤时有意用指腹蹭过她唇角：“先喝南瓜粥垫胃，乖。”
虎娃攥着棒棒糖跑过来，糖纸在风里哗啦作响。
他身后跟着七八个孩童，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云梦腰间的皮囊。
那里装着随时能变出零食的“百宝袋”。
孙翠花趁机往篝火里添了把沙，浓烟腾起时，她枯瘦的手己经摸到了墨炎靴筒里的匕首。
“小心！”李桂香的尖叫混着剑刃出鞘声。
云梦头也不回地甩出麻醉针，正中老妇人大穴。
墨渊的软剑己经架在孙翠花脖子上，剑身上倒映着她惊恐的脸。
和三日前她推李桂香时的狰狞如出一辙。
“把陶罐里的东西喂她吃。”云梦用银勺搅了搅汤，看赵朗儿抱着发霉的粟米从枯井里钻出来。
忽然轻笑出声，“小渊儿，帮我试试新配的吐真剂？”
男人挑眉应下，指尖扣住少年后颈时，袖口龙形刺青在火光中蜿蜒欲动。
夜风卷着远处的狼嚎掠过营地。
墨炎替云梦披上皮裘，指尖划过她耳垂时忽然俯身，温热的呼吸混着薄荷味落在她耳边：
“闻见血腥味了么？西南三里外有狼群。”
他指腹轻轻她后腰，那里藏着支装满麻醉剂的手枪。
云梦咬碎一颗水果糖，看墨渊正用匕首挑开赵虎的绷带。
溃烂的伤口爬着蛆虫，男人却面不改色地撒了把自制消炎药。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可复制化脓组织，兑换破伤风疫苗】
她忽然伸手勾住墨炎脖子，在他耳尖咬出个红痕：“今晚……我们比赛救人如何？”
星空下，篝火将三人影子拉得老长。
墨炎的披风裹住两个热源，墨渊往火里添了根胡杨木，火星子溅起来时，恰好照亮云梦眼里的光。
那是比沙暴更炽烈，比刀刃更锋利的光。
远处传来孙翠花的哀嚎，她被迫吞下的人肉馒头正在胃里翻江倒海。
赵朗儿的哭喊声混着夜风飘来，某个难民偷偷藏起的半块饼子，此刻正被虎娃分给了更小的孩子。
这一晚的沙地上，有人在腐烂，有人在发光。
而云梦知道，当明日的太阳升起时，他们又将踏上新的炼狱。
但她不怕，因为她的光，永远不会熄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