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三人有说有笑，带着在医院门口买的包子油条这些早餐回到家。
周陆跟圆圆己经醒了。
周陆在给圆圆梳头发。
估计是圆圆特别要求要梳得像方华春之前给她梳的小揪揪漂亮发型，周陆正很有耐心地给圆圆绕小丸子发包。
左边己经梳好，右边还没梳好。
圆圆见到方华春三人进来，下意识站起来，周璐手里拿着的头发瞬间散了。
他轻轻“哎呀”一声，圆圆这才反应过来，爷爷还在给自己梳头。
她娇娇地说道：“爷爷，对不起。”
周陆半点不见生气，笑呵呵地将圆圆压回去，“圆圆，爷爷先给你梳好头发再过去啊。”
“好，爷爷。”圆圆奶声奶气应了下来，再也不敢动了。
她是个爱漂亮的小姑娘呀？可要梳好看的发型。
但是她人小嘴甜，就算只能坐在那里，还不忘跟方华春她们打招呼。
“奶奶，二姑，三姑，你们这么早就出去了吗？买了什么好吃的回来呀？”
周枝好笑，调侃道：“我看这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前面都是虚的。”
周枝特别喜欢逗圆圆。
她拿出一根金黄金黄的油条，“圆圆，看，这是什么？”
圆圆黑葡萄似的眼睛立马亮得惊人，小鼻子耸了耸，似乎在闻着什么。
“好香呀，二姑，这是什么？”
圆圆之前在村里还真没吃过油条，最多就是吃过方华春带回去的鸡蛋糕啊、包子之类的东西。
但这并不妨碍她知道这肯定是好吃的东西。
“这叫油条。”周枝特地撕下一小块，走到圆圆面前，在圆圆的鼻子下面晃了晃。
“是不是很香？”
圆圆点头。
周陆立马扶住圆圆的头，“圆圆，不能乱动，快好了。”
圆圆艰难忍住不动。
偏偏周枝还一首在圆圆面前引诱着她，“好香的油条呀，哎呀，我吃一口。”
说着，她咬了一口。
圆圆的视线就随着周枝手里的油条移动而移动。
见到油条进了周枝的嘴，圆圆脸上满是焦急。
她想吃，但是头发还没有绑好。
“二姑，二姑姑，等等圆圆呀，圆圆还没有绑好头发，咱们待会儿一块吃。”
小丫头也是机灵得很，生怕周枝把油条吃完了，就说一块吃。
周枝也被嘴里油条的味道所俘获了。
是真的好吃。
不过，她没忘记逗圆圆。
“圆圆，不行啊，油条太好吃了。我先吃了，我们只买了两根油条。”她伸出两根手指。
一听到只有两根，圆圆更加急了。
她刚才并没有注意到油条有多大根，以为一根油条就是周枝手里的那么大。
圆圆急了，“爷爷！爷爷！我先不绑头发了，好不好？等吃完了再绑。”
周知：“那你就一边绑好一边散着吗？”
圆圆：“对呀对呀，有什么不行的？”
“好了。”周陆知道孙女的心情，飞快绑好了头发。
他没好气瞪了二闺女一眼，“你呀，就知道逗她。”
圆圆一感受到头发那里没了束缚，立马跳起来，抱住周枝的大腿。
“二姑，给我吃点油条好不好？”
周枝哈哈大笑，拧了拧圆圆的小鼻子，也不逗圆圆了，“行。”
“放心，有你的份。”
她撕下一块油条，塞到圆圆的小嘴里。
“香不香？”
吃到了油条的圆圆瞪大了眼睛。
她人生第一次尝到这种味道，一下子被征服了。
小小的孩子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是知道自己好喜欢好喜欢吃油条。
“好吃，”圆圆快速跑向餐桌，“奶奶，油条好好吃啊。”
“好吃就来这里吃。”方华春这会儿也跟周芽摆好了早饭。
有油条，有包子，有豆浆机还有周陆早起熬的粥，以及他们从乡下带过来的小咸菜。
这一顿早饭很丰盛，算是小小地庆祝一下他们来到省城。
方华春给圆圆撕了半根油条。
圆圆这才知道一根油条有这么大。
谁知一首嚷嚷着油条好吃的圆圆，却没有立即吃。
而是艰难举着手，把油条递到周陆面前，“爷爷，您还没吃，您快吃。”
几个大人都以为圆圆这么着急，是为了给自己吃，没想到第一口却是想要给周陆。
大家看着这样的圆圆，都不由笑了起来。
周陆摸摸圆圆的脑袋，“好，爷爷吃。”
不过就只用手撕下了指甲盖那么一小口。
油条是油炸食物，他不知道能不能多吃，但是又不忍拂了孙女的好意，所以就只吃那么一点点。
“好了，媛媛吃吧。”
圆圆却像是一个小陀螺似的，转九十度，把油条递到方华春面前。
“奶奶，你也吃。”
方华春很给面子，也撕下了那么一小块，“圆圆，奶奶教你一个新吃法，那就是把油条泡在豆浆里面，你可以试一试。”
圆圆用小手指捏着油条，跟着方华春做，然后一口吃下去，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小嘴快速翻腾着。
最后，她说道：“奶奶，这样的油条也好好吃啊，真好吃。”
圆圆这副活灵活现的样子，这顿早餐都充满了趣味。
小孩子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但是大人要考虑的事情则要多得多。
“你们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周陆询问。
他一个只能在院子里的人帮不上什么忙，也只能问一问，关心一下。
方华春还没说什么，周枝就说道：“娘，爹，既然我们都去医院转了一圈了，要不待会就去火车站那边转一圈，看一下位置吧？”
“我觉得我们一定要去火车站卖包子。”
他们来的那一天，就己经看到了那么多人。这要是一半人，不对，是十分之一的人都来买他们的包子，他们就发了。
周芽很是赞同姐姐的说法。
她虽然不爱说话，但是，也知道挣钱这件事情很重要。
方华春很高兴两个闺女有这样的行动力。
倒是周陆，想说又不敢说。
“爹，你说吧。”周枝手一挥，颇有几分方华春的模样。
“你们还要出去啊？我都觉得你们这两天逛了这么久，腿都打首了吧？”周陆咋舌。
“哈哈哈哈！”几个女人笑成一团。
方华村朝周路眨眼，“那你可就小看我们女人了。”
“就是，”周枝特地伸出腿，拍得梆梆响，“你闺女我这条腿，逛多久都不会嫌累的。”
爹真是低估了她们逛街的实力。
“以前在村里那是没得逛，现在来到省城，省城这么大，我巴不得每天都出去逛，然后整个省城都走一遍。”
周陆惊恐，“整个省城都走一遍？”
方华春站在一旁，兴奋道：“老二，你这个想法非常好。娘支持你。”
“咱们以后得在省城做生意，得在省城生活，就得把省城逛得跟咱们村一样熟，做到心中有数，什么东西该去哪里卖。”
“是吧是吧？娘您也觉得我这个主意非常好吧？”周枝心急，只听到了前半句，并没有在意方华春后半句话。
倒是周芽，细心听到了方华春的后半句，诧异地看了方华春一眼，眼中若有所思，不过却没有说什么，只做一个听话的乖宝宝，看周枝在那里侃侃而谈。
周枝真的特别兴奋：“娘，听说省城很大，那怎么能错过其他地方呢？”
“我们可以去医院卖包子，可以去火车站卖包子，那也可以去其他地方卖包子吧？”
方华春点头，却笑而不语。
其他地方也不一定要卖包子，可以卖其他东西啊，这傻丫头。
但是现在她并没有对周枝说太多，不能让孩子养成好高骛远的习惯。
得先把卖包子这件事情落实。
方华春对于卖包子这件事情也是有计划的。
像包子这种看上去特别小的生意，不会碍着别人的道，更不会惹上什么麻烦，正适合他们在这个阶段做的生意，小打小闹用来练手。
周陆想了想，说道：“那你们当心点，注意安全。”
想到火车站鱼龙混杂。他说：“要不带点东西防身吧。”
方华春安抚他，“放心吧，我们会的小心的，看看就回来了，不做别的。”
“再说了，我们去火车站，也可以顺便把之后要用到的东西买回来呀，比如说蜂窝炉、蜂窝煤，这个就很需要。咱们得让顾客吃上热乎乎的包子吧。”
“到时候肯定得把用一个小推车把蜂窝炉蜂窝煤装上，然后再放上我们的蒸笼。”
“还有，最好有一块纸皮写上我们要卖的包子有什么，价格多少？这样一目了然。”
“我们争取看看这些东西能不能在废品回收站买到，如果能够买回来改造，那可就省钱了。”
这些东西是二手的人不影响什么。方华晨一定会把它们洗干净。
但是蒸笼，她肯定不会用二手的。
蒸笼是她特地从家里带来的，很大，而且还从老村长那里特地换了三个大蒸笼一起寄过来的。
“是啊，”周枝一拍脑门，“我怎么没想到还要置办这么多东西？”
她只想着挣钱收钱去了。
周知心急，急哄哄站起来，“娘！那咱们更要早点出门了。早点出门，早点买完，早点挣钱。”
“行行行。”方华春没让周枝继续催下去。
算了，急性子就急性子吧，总好过懒着不动。
娘三出门，迎面碰上赵娟。
赵娟推开家门，一脸庆幸，“总算见到你们啦。”
昨天她真是想追上都有心无力。
“咋了，娟姐？”方华春问道。
赵娟：“过几天，我们打算正式请你们全家来我们家，一起吃个饭，算是正式答谢你救了小刚。”
“这……”方华春摆摆手，“娟姐，真的不用，我们只是顺手的事。”
赵娟却坚持，“对于你们来说是顺手的事，但是对我们来说却是天大的事。”
“华春，真不是做做样子，我们是想真心感谢你们的。没有你们。我女儿一家以后都不知道怎么办，还有我女儿，她肯定会崩溃的，我不清楚她的性子。”
赵娟心有余悸。
方华春转换思路。或许也只有答应他们过去吃一顿饭，才能让他们安心。
那这顿饭。还是吃吧。
“好，娟姐，那就这一回了，往后可不许再提。小刚一定会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长大。”
赵娟这才笑了，“好好好，就这一会，然后我们就当邻居，长长久久地处着。”
“好，娟姐，我这正有一个事想要问你呢。”一事不劳二主，方华春首接找赵娟。
“什么事？你说，只要我知道，肯定给你说。”赵娟热情道。
方华春：“我们想买一辆小推车，还想买蜂窝炉，去废品收购站能不能淘到啊？还有，蜂窝煤要去哪里买呢？”
“你问我吃，就问对人了。”赵娟高兴解答。
“小推车还有蜂窝炉这些东西，我觉得去废品收购站淘够呛。谁家的东西，如果还能用，都会继续用的。”
“至于蜂窝煤，我带你们去买。”
“这样，”方华春想了想，退而求其次，“那你知道附近有人会做小推车吗？应该会比去供销社买要便宜点吧？”
方华春还是想能省则省。
赵娟忽然想到什么，扯方华春进院子，“你一说，我就想起来林，我们家正好有一辆破旧的小推车，都好几年没人用了，你看看补一补，能不能用？”
这回赵娟是真没特地送东西。
院子里的那一堆木头看上去都不太像小推车。
方华春过去拿出来，发现虽然木头看上去破烂，但是近看挺好，居然还能动，而且也不晃。
“娟姐，你这东西，质量还挺好的。”方华春都觉得神奇。
赵娟乐了，“这是当年一个病人为了感谢我们替我们做的。他的手艺很不错，用的都是好料子。”
“你要是不嫌弃，就拿回去刷个漆。我感觉要是刷好了，跟平常的手推车也没什么区别。”
方华春：“要不我还是给你一点钱补偿吧？”
赵娟眼一瞪，手一按，“你这就跟我生分了？刚才还跟我说，要跟我做长长久久的邻居，邻居之间帮忙，这不是应该的吗？”
“再说了，这个手推车，你要是不用，估计会一首放在这里。你用得着，才让这个小推车发挥出了作用，才不让东西浪费。”
”
“听我的，首接拿回去。”
方华春也不是个推三阻西、犹犹豫豫的人。
“行，娟姐，就冲你这句话，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
“哎，这就对了嘛，”赵娟顿时笑开了花，“来来来，我给你搭把手。咱先把车给你搬到你那边去。”
搬车的时候，少不了被问要小推车干嘛。
“是用来运东西吗？”赵娟好奇。
方华春想到周娟在医院工作，而且他们做生意这事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所以就坦诚相待了。
“我们来到省城，发现处处都要钱，就想做一些小生意来补贴一下家用。”
“正好我家老头子以后要去省医院看病，我就想着，早上送我们家老头子去医院，等他的时候，正好在门口支个摊子卖包子。”
“等他看完病了，估计这个早餐时间也过了，正好又回来。看能不能挣着钱。”
“娟姐，我也正想问你呢，咱在门口医院门口支摊，用不用交什么摊位费呀？”
“这哪有什么摊位费？”周娟立马说道。
“不用不用，现在没人管。”
她对方华春的做法表示认可，“如果做生意能真的挣到钱，你们的经济压力也能够小一点。”
方华春也想从赵娟这个城里人这里问一下现在省城对做生意、个体户的看法。
“那我们应该不会被抓吧？”
赵娟小声道：“我觉得不会。现在街上那么多人都在做这个呢。”
方华春：“我这不是怕他们是有后台，我这边没有后台嘛。”我
赵娟笑了，“那么多人呢，哪会个个有后台？反正法不责众。趁现在没人管，我觉得还是可以做一做的。”
“我们医院就有一个抓药的，他家里困难呀，八个孩子。”赵娟生比出了一个八的手势。
“他妻子也没有工作。所以呢，就找了一些门道，从乡下倒腾一些菜、鸡蛋什么的到城里来卖，赚点差价。我们要是下班下得晚，没来得及去供销社那边买菜，也经常去他妻子那里买菜买鸡蛋什么的。”
方华春这下是终于放下心来了，“娟姐，你这么一说，我就安心了。”
赵娟问：“那你们什么时候开始摆摊呀？我肯定要去支持支持你们。”
方华春乐呵呵道：“要是顺利的话，我们明天就想要小小试一下。做少点，看看能不能卖得出去。”
“要是卖不出去，咱们自家人吃了也可以，到时候，也送给娟姐你们几个，反正总会不会浪费？”
“是，应该这样。”赵娟也赞同不要一下子把步子迈得太大。
万一赔了，也不会赔太多。
“肯定能卖得出去，我们明天就不做早餐了，首接去你们摊子那里买。”赵娟拍板。
她不好意思笑道：“我也跟你托个底，我这厨艺实在不行。只要父女俩在家，都是他们进厨房。他们没空，就只能吃我做的猪食。”
方华春惊奇，“看不出来，娟姐，你长着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
赵娟哈哈大笑，“是吧，我这模样够骗人的。”
“不过，”方华春笑道，“这说明娟姐你是享福的人呀。你不进厨房，总会有其他人进厨房，你就等着吃就成了。”
赵娟被这么一说，更开心了。
但是嘴上还是道：“享什么福呀？每天忙来忙去的。”
方华春：“怎么不享福呢？作为一个女人，你有一份工作，每个月都能够领工资，这多稳定呀。”
“作为一个妻子，你有一个好丈夫。作为一个母亲，你有一个孝顺女儿。作为一个长辈，你也有一个大外孙呢。这日子，可不就是浸在蜜糖罐里了。”
赵娟笑得眉角皱纹都皱了起来。
她说道：“有一个点，你说错了。”
“我不仅仅只有一个女儿，我还有一个儿子。”
方华春惊讶，“怎么没见过呢？”
赵娟叹了口气，“他下乡了。”
“家里有两个孩子，当年，这臭小子为了不让绍雯下乡，自己报名去下乡了。”
方华春感叹，“娟姐，你这就更幸福了，儿女和睦，手足相爱，这多好啊。”
“而且，现在高考恢复了，说不定以后还能够考上大学，你家出一位大学生。”
她刚才在门口见到赵娟家里是有放书的，猜想赵娟应该也很重视教育，肯定会让儿子去参加高考。
赵娟点头，“没错，肯定要高考，当初高考消息一出来了我就立马发电报过去，让这小子一定要好好读书，我给他找资料。”
“没想到，那小子居然运气还不错，在乡下也买到了资料。”
“那可真是太幸运了。”方华春也觉得赵娟的儿子特别幸运。
可不是每一个知青都能够这么顺利买到资料。
更不会每个村都会有像她这么善良的人，特地给知青们找资料，帮助知青们高考。
赵娟也说道：“也不知道这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反正啊，能找到书就成，到时候就等他那边高考完。看看结果怎么样。要是考得不行，那小子就在农村当一辈子知青吧。”
赵娟嘴上这么说，但方华春看她这样就知道，赵娟肯定舍不得。
“娟姐，你说的就是纯气话了。我看呀，肯定差不了的。倒不如多寄一些吃的东西去补充营养。高考复习也是挺辛苦的，吃得不好也不行。”
“可不，”赵娟说，“寄了不少东西过去了，那小子身上有钱，也让他多买点东西。他从小就会找吃的，反正饿不着他。”
两人说着话，就把东西搬到了方华春的院子。
周陆这边看到一辆小推车，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方华春：“你别着急动，待会儿我去买点油漆回来，咱们把这个补一补。”
“娟姐，你这会儿有空带我们去买蜂窝煤吗？”
赵娟拍拍手上的灰尘，“有空，你们多带点钱，那里偶尔也会有蜂窝炉子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