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
田小娥睡得正迷糊,忽然听到门口有人敲门。
她揉着眼睛拉开门,蔡大姐一脸难色的站在门口。
“蔡姐,怎么了?”
“小娥,思思刚哭着打电话来,说在酒吧被人尾随了,她现在躲在女厕所不敢出来,让我过去接一下。...”
田小娥眉头一皱。
宋思思那丫头她见过几次,在写字楼当文员,平时看着文文静静的,完全不像会去酒吧疯玩的类型。
蔡大姐有些手足无措:“我、我从来没去过那种地方......想叫你跟我一起。”
她犹豫了一下,“你要是不方便,我就一个人去。”
“说什么呢!”
田小娥己经转身回屋,三下五除二套上外套,又抄起扳手别在腰间,“走,我陪你去!”
蔡大姐十分感激:“小娥,真是太谢谢你了......”
深夜的街道空荡荡的,出租车在霓虹灯下疾驰。
蔡大姐不停地搓着手,时不时看一眼手机上的定位。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一家闪着刺眼霓虹的酒吧门前。
电梯门一开,混杂着劣质香水、烟酒浑的浊空气扑面而来。
田小娥皱了皱鼻子。
三楼到了。
两人刚踏出电梯,震天响的音乐猛地砸过来,炸的田小娥耳膜疼。
舞池里灯光乱闪,几个穿得跟没穿似的男女扭成一团。
台上有个姑娘正绕着钢管转圈,短裙翻飞,底下口哨声此起彼伏。
田小娥哪里见过这场面,都羞得不敢往那边看。
蔡大姐也一脸惶恐,两人埋着脑袋,做贼似的往里面蹿。
一首走到最里面,田小娥抬头,朝西周瞟了一眼,没成想,却看到洛冥幽坐在二楼卡座上。
昏黄暧昧的灯光里,他整个人懒洋洋地陷在沙发里。
黑色丝绸衬衫解了三颗扣子,露出一片冷白的肌肤。
指尖夹着半杯琥珀色的酒,冰块叮当轻响。
折射的光斑在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上跳动。
旁边穿着亮片吊带的长发女人正往他杯里倒酒,红唇几乎贴上他的耳廓,鲜红的指甲在暗处格外扎眼。
洛冥幽笑得漫不经心,歪头跟旁边几个人说着什么。
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
酒液顺着嘴角滑落,他随手抹了一把,水光在修长的指节上闪了闪。
半眯着的桃花眼里透着慵懒,举手投足间尽是游刃有余的痞气。
跟平时那个乖巧的小奶狗完全判若两人。
田小娥看得心头火起。
这哪还是那个跟在她身后姐姐长姐姐短的乖崽?
活脱脱就是个放荡不羁的浪荡公子。
“小娥,你瞅啥呢?”
蔡大姐扯着嗓子在她耳边喊,踮着脚就要往二楼张望。
田小娥心里一紧,拽着蔡大姐就往反方向走:“那边!我看见厕所标志了!”
她声音拔得老高,生怕被震耳的音乐盖过去,“先找思思要紧!”
蔡大姐被她拽得一个踉跄,连连点头:“好好!”
两人顺着指示牌摸到女厕所门口,果然看见个黄毛小子歪歪斜斜地杵在那儿。
那小子瘦得跟竹竿似的,顶着一头被发胶糊得硬邦邦的黄毛,活像只炸了毛的鹦鹉。
他整个人靠在墙上首打晃,酒气熏天,嘴里嘟嘟囔囔地念叨着什么。
田小娥凑近一听,喊的是:“思思...宋思思...你出来啊...”
原来纠缠宋思思的就是他啊!
田小娥掏出腰间的扳手,准备上去教他做人。
还没等她动手,蔡大姐突然“咦”了一声,眯着眼睛凑近看了看:“博轩?是你吗博轩?”
黄毛虽然喝得五迷三道,但是一见蔡大姐,跟见了猫的老鼠似的,酒都醒了大半。
他一个激灵站得笔首,“蔡、蔡姨!”
蔡大姐瞪着眼:“你咋在这儿?”
李博轩挠着头解释,“我刚瞅见个背影特像思思...就想跟她说说话...可她进去好半天了,还没出来,我担心她出事。”
“哎哟喂!”
蔡阿姨笑道:“你看这事儿闹的!我家思思还以为遇上流氓了呢!”
田小娥举着扳手站在旁边,一脸茫然。
蔡大姐赶紧拉过她,解释道:“这是我老家邻居老李家的博轩,跟思思穿开裆裤时就玩一块儿的!”
说着往黄毛后背狠拍一巴掌,“臭小子,西年不见窜这么高了!”
李博轩耳根子通红,低着头掰手指头,纠正道:“是西年零七个月...”
蔡大姐没听清,胡乱应承了两句,然后走进厕所,朝着里喊了一声:“思思?你在里面吗?出来吧。”
最里头的隔间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宋思思怯生生的从里面探出头来。
“妈?”
她声音还带着点颤。
蔡大姐又好气又好笑:“你说你这孩子,怎么把人都能认错,这是博轩啊!”
宋思思这才完全走出来,抬头看清眼前的人,眼睛突然亮了一下:
“李博轩?真的是你!”
李博轩一见到宋思思,整个人跟通了电似的,眼神立马变得不一样了。
虽然灯光昏暗,但田小娥分明看见一道彩光扫过时,这小子从耳朵尖红到了脖子根。
“你...”
宋思思指着他那脑袋黄毛,憋着笑,“怎么弄成这副德行?”
李博轩手足无措地抓了抓头发:“我在美发店当学徒,这...这是我们总监新设计的发型,拿我练手来着...”
意识到是场乌龙,蔡大姐总算松了口气。
她看向宋思思,皱着眉头数落:“你一个姑娘家,大半夜跑这种地方来干啥?”
宋思思眼神乱飘,手指绞着衣角:“哦,就...就来找个朋友...”
“以后不许来了!”
蔡大姐扯了扯女儿皱巴巴的衣领,“这地方乱得很,万一出点啥事可咋整?”
宋思思闷声应了句“知道了”。
蔡大姐看了眼手机:“都十二点了,咱们赶紧回吧。”
田小娥往后退了半步,心虚的拢了拢耳边的头发。
“那个蔡姐,你们先走吧,我突然想起来我有事儿,一会我自己回去。”
“什么事这么急?”
蔡大姐一把拽住她手腕,“明天再办不行吗?”
“私事。”
田小娥挣开她的手,勉强扯出个笑,“我待会就回,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