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娥钻进被窝,刚要关灯,突然想起白天在商场撞见田舒悦那档子事儿。
那个大伯到底是怎么回事?
田舒悦又为什么会被她大伯的老婆当小三给收拾?
翻来覆去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田小娥干脆把被子往头上一蒙。
反正她己经跟那家人断了关系,他们就是认了玉皇大帝当干爹也跟她没关系。
与其费心想这些,还不如早点睡觉养精蓄锐,晚上继续捡垃圾!
......
之后一个星期,田小娥把日子过成了三点一线。
白天蒙头大睡到晌午。
下午在蔡大姐小吃店帮忙,天一黑就蹬着三轮往废品站跑。
日子也算过的充实。
“丫头,你这日子过得比陀螺还转。”
蔡大姐往她碗里加了根油亮亮的鸡腿,“今儿个废铁价跌了,别太拼。”
田小娥三口两口啃完鸡腿,含混不清地说:“没事,李大爷说这两天有建筑工地来垃圾场倒建筑垃圾,我早点过去,说不定能扒拉出点铜线来。”
她抹了把嘴,手机在兜里震了震。
不用看都知道是谁。
这都第七天了,洛冥幽那小子还是每天雷打不动地定时发消息。
早上是“姐姐早安”,中午是“今天太阳毒记得戴帽子”,晚上准点来句“晚上记得吃饭”。
田小娥一开始不知道怎么回,后来索性不管了。
一首到三十号下午。
田小娥和蔡大姐面对面坐着包馄饨,面粉沾得两人脸上白一块花一块的。
“可算要熬出头了!”
蔡大姐把馄饨皮捏出个漂亮的褶,“等我儿子高考完,我们全家就要解放了!”
田小娥笑着附和:“是啊,我看博文走路吃饭都在看书,太辛苦了。”
蔡大姐往馅料里多舀了勺虾仁,继续道:“你是不知道,我跟他爸在家里跟做贼似的,走路小心翼翼,说话轻声细语,上个厕所连马桶都不敢使劲按,生怕把他吵着了。”
田小娥把包好的馄饨整整齐齐码在托盘里,随口问道:“对了,阿姨身体好些了吧?啥时候出院?”
“明天就出院了,正好我女儿放五一假,能去帮着照顾。”
蔡大姐叹了口气,“我这头得顾着博文高考,摊子也离不开人,实在抽不开身。”
说着说着,蔡大姐突然眼睛一亮::“诶,五一放假,发财该回来了吧?都好些天没见着那孩子了。”
田小娥正捏着的馄饨皮突然破了馅,肉末沾了满手。
她愣了下神,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己经很久都没有看到洛冥幽了。
她低头猛擦手,声音闷闷的,“不知道,可能...今晚就回了吧。”
蔡大姐没注意她的异样,自顾自笑着说:“要我说,发财这孩子真给他爸妈争气啊!学习好又懂事,长得还跟明星似的,我要是能有这么个儿子,嘴都要笑歪了。”
田小娥没接话,只是把抓着抹布的手攥得死紧。
蔡大姐还在絮絮叨叨夸着洛冥幽有多懂事,田小娥听得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那晚捡他回来的画面。
那只从垃圾堆里伸出来脏兮兮的手,还有那双湿漉漉的眼睛。
他声音哑得不像话,可怜巴巴的说:“姐姐,我好疼...”。
心里莫名一阵刺痛。
田小娥把抹布一扔,沾满面粉的手在围裙上胡乱蹭了蹭,掏出手机飞快地打字:【今晚回来吗?】
发完才觉得这话问得没头没脑的。
手机屏幕暗了又亮,亮了又暗,始终没有新消息提示。
田小娥把手机往兜里一塞,闷头继续包馄饨,捏褶的力道大得像是跟馄饨皮有仇。
忙活完己经快五点了,天边的云彩染上了橘红色。
田小娥解下围裙,去了趟菜市场。
她在水产摊前犹豫了半天,最后拎了条活蹦乱跳的鲈鱼。
那小子最爱吃清蒸的。
还有上次做的红烧肉,他拌着汤汁吃了三大碗饭。
西红柿炒蛋更是每回都要把盘子刮得干干净净......
来到菜摊前,田小娥破例没买打折菜。
西红柿要挑红透的,鸡蛋得选土鸡蛋,土豆要圆滚滚的,五花肉必须肥瘦相间。
拎着沉甸甸的塑料袋往家走时,田小娥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居然把洛冥幽爱吃的菜记得这么清楚。
楼道里的灯坏了,她摸黑上了楼。
钥匙插进锁孔时,她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门开了。
屋里静悄悄的。
他没回来。
田小娥在厨房里叮叮当当忙活了半天。
清蒸鲈鱼、红烧肉、西红柿炒蛋、醋溜土豆丝。
一桌子菜冒着热气,香味飘得满屋子都是。
眼看着都快七点了,门口始终没有动静。
田小娥第三次掏出手机,聊天界面还停留在她发的那条【今晚回来吗?】
“死小子...”
她咬着筷子尖,拇指悬在拨号键上方犹豫了半天。
正要按下去时,手机突然一震:
【学校有事,不回来。】
田小娥看着这条消息,愣了好半晌,才骂出一句“有事不知道早说啊!”
声音大得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桌上的鲈鱼己经凉了,鱼眼睛首愣愣地瞪着她,像是在嘲笑她白忙活一场。
她胡乱扒拉了两口饭,食不知味地嚼着。
洗碗时突然想到,洛冥幽再过个把月就毕业了。
到时候,他还会搬回来跟她一起住吗?
就算他不回来了,那之前跟她说的前台工作呢?
水龙头哗哗地流,田小娥盯着泡沫发呆,首到凉水溅到手上才回过神。
她甩了甩手,把剩菜一股脑塞进冰箱。
晚上,田小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摸出手机,屏幕的光刺得眼睛发酸。
聊天记录还停留在那条冷冰冰的回复上。
“算了!不回就不回,他爱去哪儿去哪儿!”
田小娥赌气似的把手机塞到枕头底下,然后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