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女子监狱里。
方月站在探监室玻璃前,看着铁栅栏后被押解而来的方玫。
曾经精致的假千金如今囚服松垮,鬓角新添的白发像道伤疤,衬得眼神愈发阴鸷。
“方月,你果然来了。”
方玫扯动嘴角,指尖抠进桌面,又道:“来看我笑话?”
“给你送礼物。”
方月将密封文件袋推至玻璃前。
“陈妈的日记,你母亲亲笔写下的换子细节、毒杀奶奶的过程,还有你给方兴天下的慢性毒药配方。”
女人瞳孔骤缩,指甲在金属桌面上刮出刺耳声响。
“你以为我会信?我妈早就死了,这些都是你伪造的!”
“是吗?”方月轻笑,点开手机里的音频文件。
陈妈沙哑的嗓音从听筒溢出:“玫玫,等方兴天咽气,那老东西的股份就该过户给你了…。”
方玫猛然站起,椅子在地面拖出长痕。
“不可能!她明明说过,只把我当工具人…。”
“她当然不爱你。”
方月打断她,看着女人瞬间惨白的脸。
“因为你不过是她报复方兴天的棋子,就像她当年把我扔在垃圾桶里一样,哦,对了。‘’
‘’你以为方兴天不知道你是私生女?他早就做过亲子鉴定,只是舍不得你带来的商业联姻价值。”
探监室顶灯忽然闪烁,帝冥诀的身影从阴影里走出,指尖转着枚青铜古币。
方玫看见他时忽然尖叫:“你…你是老宅门口的傻子!”
“鬼帝,见过。”
男人微微颔首,古币在掌心消失又重现。
“方玫小姐,地狱的账房先生己经在核算你的罪孽了。”
女人浑身发抖,忽然扑向玻璃。
“方月!我是你妹妹!我们流着相同的血…。”
“住口!”
方月猛地拍桌,玻璃杯里的水者震出了涟漪,她怒吼:
“你也配提‘血缘’?你把我按在浴缸里灌肥皂水时,可曾想过血缘?你给爷爷喂毒药时,可曾想过血缘?”
方玫后退半步,撞在椅背上。
玻璃倒影里,方月的眼神冷得像冰,却在瞥见帝冥诀袖口时骤然柔和。
那里露出半截红绳,是她昨天随手编了扔给他的。
“下周开庭,警方会出示全部证据,如果我猜的不错。”
方月起身,指尖抚过玻璃,声音温柔道
“你会亲眼看着方氏集团和你母亲的‘遗产’全部充公。‘’
‘’看着方兴天和林婉婷在被告席上互相推诿,看着你的‘哥哥们’站在证人席上指认你。”
“不……不可能……”
方玫喃喃自语,忽然发出尖利的笑声。
“方月,你以为自己赢了?你以为那些伤害过你的人真的会悔改?他们只是怕你手里的证据,怕下地狱!”
“是不是真心悔改,时间会证明。”
方月转身走向门口,帝冥诀替她拉开铁门,指尖轻轻碰了碰她手背。
“但至少现在,他们愿意为你站在阳光下。”
方宅老宅。
黄昏时分,方浩宇蹲在老槐树下,小心翼翼地将草莓糖纸放进玻璃罐。
方月站在二楼窗口,看着少年较真的模样。
忽然想起前世他偷藏糖纸被方玫发现,被打断右手的那个雨夜。
“在看什么?”
帝冥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男人递来杯温热的杏仁茶低声说。
“方文轩在书房整理旧账本,方阳在教厨房做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你呢?”
她接过茶杯,指尖触到杯壁上的刻字。
是他用鬼力刻的“月”字,笔画边缘还带着温热。
“我?”男人挑眉,忽然贴近她耳边,“在想怎么让你答应我嫁给我…”
“吃饭了!”
方浩宇仰头大喊,打断了他的话。
只比她大十分钟的少年跑上楼梯时,怀里的玻璃罐晃出清脆声响。
“妹妹,我攒了二十一张糖纸,等攒够一百张,我们去放孔明灯好不好?”
方月看着他发亮的眼睛,忽然伸手揉乱他的头发。
“好,但你得先学会煮奶茶,上次你煮的咸奶茶,差点没把大哥送走。”
少年红着脸跑开,帝冥诀看着他的背影轻笑。
“他现在像只摇尾巴的小狗。”
“你呢?”方月转头看他问,“像什么?”
男人眼神微暗,忽然握住她的手,将枚硬币轻轻按在她掌心说:“像个等糖吃的傻子。”
硬币上还带着他的体温,方月看着上面模糊的“冥”字,想起他三个月前在老宅门口淋雨的模样。
那时她以为他是疯子,现在却觉得,他眼里的执着,比任何星辰都明亮。
深夜书房。
方月翻看着方启东的老账本,忽然在夹层里发现张泛黄的照片。
五岁的自己穿着红肚兜,被方浩宇举在肩头,背景里方阳叼着棒棒糖,方文轩皱眉替他们整理衣服,而方廷渊……站在远处树下,手里攥着朵刚摘下的蔷薇。
“在看什么?”
帝冥诀不知何时走进来,目光落在照片上。
“方廷渊手里的花,是你被关在杂物间那天,他偷偷放在你窗台上的。”
方月一怔:“你怎么知道?”
“我看过所有监控。”
男人低声道,“包括他每次偷偷给你留食物,却被方玫倒掉的画面。”
她忽然想起前世方廷渊被毒傻后,总在口袋里装着糖果,见人就说“给妹妹留的”。
她指尖抚过照片里三哥略显局促的表情,她轻声说:“明天去医院看看他吧。”
帝冥诀挑眉,却在看见她泛红的眼眶时,忽然伸手将她搂进怀里。
“好。想去哪儿,我都陪你。”
方月愣了愣,没有推开他。
男人身上有清冽的雪松香,混着窗外的槐花香,竟意外让人安心。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他掌心硬币的轻响重叠在一起。
有些伤口或许真的会愈合,在那些被仇恨笼罩的岁月里,总有人偷偷在废墟里种下种子。
就像方浩宇的糖纸,方廷渊的蔷薇,还有帝冥诀日复一日的坚持。
窗外,月亮悄悄爬上槐树梢。
方月闭上眼睛,任由男人轻轻揉着她的头发,听他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以后的路,我陪你慢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