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姐忽然听见窗外传来嬉闹声,穿红肚兜的小女孩正把棒棒糖塞进帝冥诀嘴里。
后者蹲在地上学狗叫,金瞳里映着蓝天白云。
“李护士,来帮我换药!”隔壁床的大爷敲着护栏,“那傻子怎么天天来?”
“嘘——”
李姐压低声音,“听说他是楼上VIP病房的家属,有钱着呢。”
她看着帝冥诀把小女孩举过头顶,傻呼呼的笑着。
她想起昨夜看见傻子蹲在陈妈的床前,指尖在她手腕上点了三下,动作快得像道影子。
方氏集团董事长的办公室里,方启东的拐杖敲着地面。
他看着监控里方月在医院的画面,镜片后的目光温馨而柔和。
“去把老宅的桂花糖给月月送去,她小时候最爱吃的。”
“父亲,现在不是谈糖的时候。”
方兴天捏着陈妈的医检报告,指节发白。
“方月在宴会上闹事,现在又牵扯到保姆受伤,这传出去了,集团会受影响。”
“住口!”
方启东突然咳嗽起来:“当年是谁把亲女儿扔在槐树巷,你心里清楚。”
他看着窗外的樱花树,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雨夜。
襁褓里的女婴被雨水泡得嘴唇发紫,却一声不哭。
槐树巷的正午,方月蹲在老槐树下,手指抚摸着树皮上小时候的刻痕。
当年她被扔在这里时,树根旁还放着半块玉佩。
如今傻子脖子上挂着的,恰好能补上缺口。
“娘子吃冰!”
帝冥诀不知从哪冒出来,举着个纸碗,里面是化了一半的红豆沙。
“张大爷说,吃冰能让心里凉快。”
他突然踉跄半步,牛仔裤膝盖上的破洞露出了三道血痕。
方月皱眉:“摔的?”
“不是……”
帝冥诀挠了挠头,他想起昨夜在医院顶楼追叶霜时。
故意被她的匕首划到,然后又爬墙蹭破膝盖,这样娘子就能关心他了。
方月忽然盯着他脖子上的玉佩:“哪来的?”
“阿诀小时候捡的!”
帝冥诀眼睛亮晶晶的,“上面还有字呢,娘子要不要看?”
他凑近时,方月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和爷爷屋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西郊医院地下停尸房里,叶霜捏着手机,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手机某博视频里方月掰断花衬衫手指的画面被打了马赛克。
但评论区己经炸了锅:“方家养女暴力伤人”
“真千金当街行凶”。
“叶小姐,该付尾款了。”
花衬衫的小弟堵在叶霜出去的门口:“我哥现在三根手指废了,五百万不够啊。”
叶霜后退了半步,身子撞在停尸柜上。
她看见抽屉缝里露出半片衣角,和方月昨天穿的一模一样,她又想起小女孩说的“撒谎的人舌头会烂”。
突然她手机又弹出条信息,母亲的主治医生发来催款通知,附带着心电图的滴答声的语音。
“我给!”她突然尖叫,“但你们得帮我做件事。”
黄昏时方月刚跨进大门,就听见客厅里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
她看着方月身上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突然冷笑。
“真以为自己还是乡下丫头?明天跟我去挑衣服,别给方家丢脸。”
方玫躲在楼梯后,指尖绞着裙角。
她看见方月弯腰捡碎片时,掌心被划破了也不喊疼。
她想起妈在电话里跟她的哭嚎:“玫玫,她们掰断我的手指,还在我指甲里刻了你的八字。”
“妈,姐姐手流血了!”
她突然冲出来,递上创可贴,“姐姐,你别生妈的气,她也是为你好。”
方月盯着她指尖的美甲,想起前世就是这双手,把致癌药混进了她的牛奶里。
她抓住方玫的手腕,指甲掐进她的桡动脉。
“妹妹这么关心我,不如帮我挑件礼服后天参加拍卖会?”
方玫脸色煞白,她听见方月在耳边轻笑:“就选红色吧,和你裙子上的血迹很配。”
午夜的杂物间里,帝冥诀像个大金毛趴在窗台上。
他看着方月在月光下研究止血钳。
她突然抬头看向他:“你到底是谁?”
“阿诀是娘子的阿诀呀。”
帝冥诀晃了晃手里的糖盒,里面躺着他的那半块玉佩。
“娘子看,我们的糖纸能拼起来!”
方月看着他孩子气的笑容,想起白天在槐树巷看到他膝盖的伤。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锁骨的胎记,另一只手摸向他耳朵后问:“疼吗?”
帝冥诀浑身僵硬,他指尖偷偷掐了个定身诀。
这是娘子重生后第一次主动碰他,她的体温透过指尖传来,比冥界的引魂灯还要暖。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发颤:“娘子摸的地方,不疼。”
‘’不疼就好,我睡觉了。‘’方月抽回了自己的手。
城郊公墓子时,叶霜跪在方月奶奶的墓前,手里攥着香烛。
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她听见身后突然传来幼童的笑声。
“姐姐,你在给谁烧纸呀?”
她转身就看见穿红肚兜的小女孩,手里的棒棒糖正滴着糖浆。
不等她反应,小女孩突然指向墓碑:“这里埋着的,是方月的奶奶哦。”
叶霜猛地站起来,香烛也掉在了地上。
她想起方月曾说过,她奶奶的忌日是西月十五,也就是今天。
而墓碑前的空位上,摆着半块玉佩,和那个傻子脖子上的一模一样。
“叮——”
她手机弹出条匿名短信:“叶霜,你母亲的病房,现在没人看守呢。”
她突然想起下午去医院时,看见傻子抱着小女孩站在母亲病房门口,眸子里闪过冷光。
她指尖的冷汗滴在墓碑上,她突然明白,自己从一开始,就是棋盘上的一枚弃子。
方月枕着毛绒熊,听着窗外的夜风拂过窗帘。
帝冥诀趴在床沿边呼吸均匀,他身上带着淡淡的桂花香。
她摸向熊脖子上的玉佩,指尖触到“冥月”二字,她拿起玉佩又挂回了帝冥诀脖子上。
她想起爷爷曾给她说过,方家有块祖传玉佩,刻着“冥月同辉”,在她失踪那年断成了两半。
“娘子,别怕……”帝冥诀在梦里嘟囔,他手臂无意识地圈住她的腰。
方月浑身紧绷,却没推开。
西郊医院的负一层里,陈妈蜷缩在储物间,嘴里塞着浸了麻药的纱布。
她看着门缝里透进来的月光,然后听见锁芯转动的声音。
门开了,叶霜举着匕首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疯狂的笑。
“对不起,陈阿姨,我需要那五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