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登帝,就要为云长报仇,起全国之兵伐东吴。赵云想着为刘备登帝功劳最大,上前谏说:“曹丕篡汉,神人共怒。陛下应早图关中,关中义士憎恨曹丕,必迎王师。若舍魏伐吴,战事一起,不是很轻易能停下来,希望陛下察觉。”
先主刘备凶恶起来,说:“孙权害了朕弟,恨不得啖其肉灭其族。卿为什么阻止我呢?”
赵云没有想到畏惧,正气地说:“汉贼之仇为公,兄弟之仇为私。应当以天下为重。”
刘备在理与情选择中,更重情,说:“朕不能为弟报仇,既便有万里江山,值什么可贵?卿不用再谏!”
先主下令,起兵伐吴。向五溪借番兵五万来助,遣使赍诏往阑中,封张飞为车骑将军、司隶校尉、西乡侯、阆中侯。
张飞在阆中,早知道关羽被东吴所害,悲伤极痛,日夜哭得血湿衣襟。
众将见张飞过于悲伤,想着以酒解劝。没有想到,张飞醉酒,更加愤恨,常有多言触犯者被鞭挞致死。每日向南仰望,放声痛哭,张飞十分憎恨孙权。
忽报先主遣使者来,问:“吾二哥被害,仇深似海,庙堂之臣为什么不早奏兴兵?”
使者小心翼翼说:“早想兴兵了。只是多有劝先灭魏而后伐吴。”
张飞才喝了一些酒,发怒起来,“这是什么话!我兄弟三人桃园结义,誓同生死。二兄己逝,我怎能安享富贵!我去面见天子,愿为前部先锋,挂孝伐吴,生擒恶贼孙权,祭告二兄。”说罢,就拉着使者朝成都而去。
刘备勤劳操练军马,亲御东征。孔明带着百官向先主奏说:“陛下初登宝座,亲统六师北讨汉贼,以伸大义。若是想伐东吴,命一上将统军伐吴就可以了,不必亲劳圣驾。”
刘备听到孔明苦劝,只是稍有意转。这时报张飞到来。
张飞到演武厅,跪抱着先主的足哭着说:“他们不知道我们三兄弟桃园之盟,先主为了君,就忘了吗?为什么不早伐吴砍孙权之头呢?”
先主哭说:“朕与卿这就去为二兄报仇!卿提本部兵从阆州出发,朕统精兵到江州相会,报仇雪恨!”
次日,先主统兵要行,学士秦宓奏说:“陛下舍下大义,而徇小义,古人没有这样做的。愿陛下三思。”
先主说:“朕与云长实为一体,云长被害,犹联遇难,怎么就忘了大义呢?”
秦宓跪地,奋力争说:“陛下不听臣之言,不怕有失吗?”
先主大怒:“好啊!你是东吴的逆贼!朕欲兴兵,你却出言不利。”
先主喝叫武士把秦宓推出去斩,秦宓面不改色,回头望先主笑着说:“臣死无恨,但可惜新创之业将颠覆啊。”
众官都为秦宓请求免死。先主说:“且先囚下,待我伐吴报仇回来再发落。”
孔明听说,就上书救秦宓。刘备接书看:
“臣亮等认为吴贼是逞奸诡之计,触怒先主,想毁先主一统大汉。若伐魏成功,则吴自然宾服,报仇雪恨是很容易的事。愿陛下纳秦宓金石之言,则社稷甚幸,天下幸甚。”
刘备想,“我己把他囚入狱中,你却把秦宓当功臣看。”把孔明的书表掷到地上。说:“若不是军师,我非撕碎不可。朕主意己决定,不可以再谏了。”
便命令丞相诸葛亮保太子留守两川。以黄忠为前部先锋,冯习、张南为副将,赵云为后应兼督粮草。发兵七十五万,择定章武元年七月丙寅日出师。
张飞回到阆中,即下令:“限三日内,制办白旗白甲,三军挂孝伐吴。”
次日,两员末将范疆、张达入帐汇报:“白旗白甲,三日内三军难以完成,需宽限几日。”
张飞大怒,“我报仇心切,恨不得明日就到东吴之境。你等敢违我将令!”叱喝武士把二人缚在树上,各鞭五十。
鞭完,张飞指着说:“来日就要完备!若违了时限,即斩你俩示众!”
二人被打得满口出血,回到营中商议,范疆说:“今日虽得性命,想有多少将士被他鞭死,来日完不成交待的事,命休了。”
张达说:“等他杀我,不如先去杀他。”
范疆说:“如何近他身前?”
张达说:“若我俩不当死,他醉鬼醉于床上;若我俩当死,则他不醉。”
二人这边商议,张飞坐在帐中,觉得心惊肉跳,问部将是什么意思。部将说:“君侯太思念关公了。”
张飞听说,想起关羽更觉心痛,叫拿酒来,不觉大醉。
范疆、张达二人悄悄摸来,见到帐外守将说:“有机密重事要禀告君侯。”
二人潜到了床前,看见张飞须竖目张,哪敢动手,轻脚往帐外走,突然听见鼻声如雷,又转回床去近看。原来这张飞醉死了。于是以短刀刺入腹中,张飞大叫一声而亡。
醉乡中,张飞死时,才五十五岁。
二人割了张飞的头,当夜引了数十人投东吴而去。
刘备在择期己经出师,大小官员随孔明送十里方回。
当夜刘备卧在帐中,心跳急促,久久不得安睡。走出账外仰观天文,忽然看见西北坠落一星,星大如斗。
刘备大疑,连夜请人去求问孔明,孔明回奏说:“此异象合损一上将。三日之内,必有惊报。”
刘备便按兵不动,等着凶信。
忽然近侍奏说:“阆中张飞部将吴班,差人赍表到了。”刘备顿足说:“朕三弟休了。”按过表,看完,放声大哭,昏倒在地。
众官慌忙救醒刘备,忽然报有一队军马暴风般而来。刘备急忙出营观望,一员小将,白袍银铠,飞般扑来,滚落下鞍,伏地大哭:“范疆、张达杀了臣父,拿首级投东吴去了。”
小将原来是张苞,刘备闻听瘫坐下来。
刘备说:“卿与吴班,敢引本部军作先锋,为卿父报仇吗?”
张苞说:“为父又为国,万死不推辞!”
很快又有一小将军,白袍银铠,来到伏地大哭,先主睁开眼睛细看,是关兴。想起关羽,刘备以头顿地而哭。
刘备如此悲恸,众官商议:“主上亲统大兵伐吴,终日哭泣,如何解劝?”
陈震说:“我听闻成都青城山之西,有一隐士,姓李,名意。此老己三百余岁。若奏知天子,召此老来,问及吉凶,胜过吾等劝说。”
李意到了御营,先主见时,李意鹤发童颜。李意说:“老夫荒山村叟之人,不知陛下宣召,有什么上谕?”
先主说:“朕与关羽、张飞二弟生死之交三十余年。今二弟被害,朕统领大军报仇,未知生死如何?乞望赐教。”
李意说:“这是天数,不是老夫所能知道的。”觉得意没有表尽,索要纸笔画了兵马器械西十余张,又一一扯碎。
最后画了一张,一个大人仰卧地上,旁边有一个人掘土,纸画上书一大“白”字。画完图,李意点点头就走。
先主看着李意离去,对群臣说:“这是狂叟。天下有比我更可怜之人。”把画烧了,催促军前进。
众官见刘备不哭就好。
先主令张苞、关兴护驾,吴班为先锋,水陆船骑同时推进,白旗招招,杀奔东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