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二十六,卯时三刻,雪粒子打在破窗纸上沙沙作响。
洛一从噩梦中惊醒,手抚上小腹时触到上官白璃覆在她腰间的掌心。
男人竹丝帘下的呼吸轻暖,指腹正着她后腰的蝴蝶骨,显然早己醒了。
“又梦见血池?”
他低哑的声音混着雪松气息落下,掌心顺着她腰线往上轻拢,将她往怀里按了按。
“玄五说灵泉炖燕窝能安神。”
洛一咬开他指尖的力道,却在触到他掌心薄茧时放柔了舌尖,她柔声道:
“先解决眼下的麻烦,孙霸今早该来‘登记造册’了。”
她话音未落,屋外传来粗粝的叫骂:“萧老婆子,把你藏的窝头交出来!”
王氏尖利的嗓音刺破雪雾:“孙大人可要给咱们做主,洛一那贱人私藏粮食。”
“哐当”一声,木门被踹开了。
孙霸叼着牙签跨进土屋,小眼睛在洛一裹着狐裘的身影上打转,腰间蝮蛇玉佩晃得刺眼:
“璃王爷倒是疼老婆,可流放犯就得按规矩来。”
“规矩?本王的人,何时轮到你指手画脚?”
上官白璃竹丝帘下的唇角扬起,软剑出鞘三寸,寒芒映得孙霸后退了半步。
孙霸咽了咽口水,瞥见洛一指尖闪过的银光,实为风刃凝聚的错觉。
他忽然拔高声音:“周大人暴毙前说过,岭南流犯归役门管,你们私开矿脉就是谋反。”
洛一压唇冷笑,她从空间取出半块发霉的窝头甩在地上,她扫过屋外冻得发紫的人群怒喝:
“谋反吗?就凭你给流犯吃的这个?赵翠花的儿子昨晚咳血而死。‘’
‘’李老三的老娘断粮三日,你说本王妃私藏粮食不如让百姓们评评理?”
围观的流犯们骚动起来。
萧刺头攥紧拳头往前挤:“对!老子们每日只吃两个窝头,凭啥她能吃细粮?”
“因为她是杀人犯!”王氏趁机扑到孙霸脚边骂道。
“够了!”
上官白璃软剑重重劈在木柱上,雪沫子簌簌落下,他竹丝帘下的眸光扫过萧祈之,冷声道:
“本王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跟着开矿换粮食,要么去给周大人作陪葬。”
萧祈之脸色惨白,下意识摸向藏着腐骨散的袖兜。
洛一将这动作尽收眼底,指尖漫不经心抚过上官白璃腰间玉佩,缓声说:
“王爷可记得,岭南舆图上标着的硝石矿?”
男人唇角微扬,揽住她腰肢起身,狐裘扫过孙霸的脸,冷冷的吩咐:
“玄三,给孙大人送份‘见面礼’。”
辰时初,霜桥镇集市。
洛一倚在上官白璃怀里晃着糖炒栗子,看玄二将孙霸吊在镇口槐树上。
男人裤腿上爬满了红红绿绿的虫子,实为洛一用草药调制的驱虫粉假象,吓得他杀猪般的嚎叫。
卖糖画的老汉凑近,压低声音:
“璃王妃好手段,那蝮蛇玉佩的主儿,可是三皇子的暗卫头子。”
洛一眉尾微挑,指尖风刃悄无声息的削下一片糖画蝴蝶,然后递到上官白璃唇边低声说:
“王爷可听见了?有人想断咱们的矿脉。”
男人咬下蝴蝶的翅膀,舌尖扫过她指尖,哑声逍:
“想断矿脉?先问问本王的软剑答不答应。”
他竹丝帘下的眸光扫过街角鬼鬼祟祟的身影,只见萧祈之跟洛雪在密谋什么。
洛一转头望去,只见萧祈之扶着洛雪躲在布庄阴影里,后者袖中露出半片腐骨散的瓶口。
她扬唇轻笑,往上官白璃怀里蹭了蹭撒娇:“王爷,我饿了。”
“松云楼的鲈鱼脍?”
男人长臂一伸将她抱上马鞍,软剑在雪地上划出冷光。他头也不回的冷声道:“玄五,清场。”
巳时正,松云楼二楼。
洛一用银筷拨弄着鲈鱼脍,听着楼下百姓的议论:
“听说萧将军府的那个废物,昨儿跪在雪地里求药?”
“洛王妃肯给才怪,那母子俩当年可是把她浸过猪笼。”
“夫人想听什么?”
上官白璃替她斟了杯灵泉泡的碧螺春,指尖在她膝头轻轻画圈,柔声道:
“或是想亲自教训他们?”
洛一咬下一块外焦里嫩的糖栗子,她抬眸对上上官白璃关切的眼神,她抬手将栗子喂进了他的嘴里。
然后她压唇道:
“不急,先查周老爷的密信,还有,“双生子的秘密。”
男人眸子一闪,扣住她后颈吻了上来。
竹丝帘下的雪松气息铺天盖地,舌尖卷走她唇角的糖霜,首到楼下传来惊呼声他才松开。
他咬着她耳垂轻笑道:“夫人可知道,岭南有句俗话?”
“‘双生子,一为刃,一为鞘’本王倒要看看,三皇子那把‘鞘’,能藏多久。”
未时三刻,枯草甸矿脉。
洛一撑着上官白璃的肩膀站在土坡上,看萧刺头挥着木棍驱赶流犯:
“都给老子挖,挖不够十斤铁矿,今晚没饭吃!”
赵翠花抄起石块砸过去,嘴里骂道:“放屁,凭啥你管账?谁知道会不会克扣。”
“够了!”
洛一甩出一粒铁砂,精准擦过萧刺头耳际钉入了树干。
“萧算盘管账,洛雪监工,若敢贪墨本姑娘的手段,你们清楚。”
流犯们面面相觑,忽然有人喊:“快看!萧祈之在偷藏铁矿!”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萧祈之正将碎铁往怀里塞,王氏在旁望风。
洛一冷笑,从空间取出一瓶“腐骨散”,实为辣椒粉掷过去,声音冷冷的道:“治治你的贪心如何?”
辣椒粉扬起的瞬间,狼群的哀嚎从后山传来。
上官白璃软剑出鞘,玄三己将洛一护在身后禀报道:“主子,是三皇子的蝮蛇卫!”
雪越下越大,洛一抚着小腹后退了半步,却见上官白璃转身将她按在树干上。
他竹丝帘下的眸光燃着杀意:“夫人怕吗?”
他指尖划过她唇瓣,声音低沉声道:“待解决了这些杂碎,本王带你去看岭南的雪景,比雪还要红。”
洛一轻笑,勾住他脖子送上吻,舌尖尝到他唇角的血腥气,她在他耳边低语:
“王爷可别忘了咱们的孩子,该学你的软剑,还是我的‘风刃’?”
男人抿唇低笑,软剑在雪地里划出血色弧光,他抬眸看向冲来的黑影,语气如溥冰:
“自然是先拿这些蝮蛇卫练手。”
申时初,霜桥镇外。
洛一坐在驴车上啃着玄五烤的鹿肉,看上官白璃将最后一个蝮蛇卫钉在松树上。
男人竹丝帘己被血浸透,露出半张冷峻的脸,唇角却噙着笑:“夫人,可还满意?”
“凑合不过下次记得留活口,我还没问出双生子的秘密呢。”
洛一抛给他一颗糖栗子,指尖扫过他染血的衣襟,她眼尾微挑,声音放柔说。
上官白璃倾身将她压在毛皮垫子上,雪松气息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夫人现在想知道?不如先让为夫尝尝岭南的甜头。”
他咬开她颈间的璎珞,舌尖舔过她跳动的脉搏,声音里带着嘶哑的欲嘶。
车外,多多蹲在雪地里摇尾巴,玄风趴在树杈上打盹,远处的铁矿堆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唯有松云楼的灯笼亮起时,洛一才推着上官白璃坐起。
她指尖抚过他的唇瓣:“王爷可还记得,周老爷密信里的‘双生子得其一可安天下?”
男人眸光微凛,从怀里掏出半卷羊皮纸。
正是从周老爷袖口夺来的调兵手令,背面赫然用朱砂写着“寒氏双生子,岭南龙脉钥”。
洛一轻轻挑眉,从空间摸出在皇宫搜刮的上古卷轴,藏宝图上的标记与羊皮纸隐隐重合。
她将卷轴塞进上官白璃怀里,眉眼带着微笑说:
“看来咱们的岭南王府,得建在龙脉上了。”
男人低头吻她的额头,软剑抵住她后腰,他竹丝帘下的眸中闪过杀意,然后声音低哑:
“何止王府,待孩子出生,本王要让整个岭南都成为你们的嫁妆。”
雪粒子打在窗上沙沙作响,远处传来流犯们的咒骂与铁矿开采的锤声。
而某个阴暗的角落里,萧祈之攥着染血的腐骨散,与洛雪对视时眼底闪过阴鸷:
“洛一的孩子不能留。”
王氏缩在墙角发抖,却听见远处传来上官白璃的轻笑:
“夫人,明日带些辣椒去矿场,本王想瞧瞧,蝮蛇卫的血,能不能给铁矿施肥。”
暮色西合时,霜桥镇的百姓们望着枯草甸方向的火光,窃窃私语:
“那不是流放犯的营地吗?怎么像在办喜事?”
有人摇头叹息:“哪是喜事,分明是修罗场,璃王爷跟王妃,怕是要在岭南掀起血雨腥风了。”
雪越下越大,唯有松云楼的鲈鱼脍依旧飘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