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向阳再次睁开眼睛时,己经是第二天中午,强烈的阳光刺得他两眼生疼。他眨了好几次眼,也只能勉强半眯着,眼前模模糊糊。
周围一片寂静,静得仿佛连阳光都在发出细微的声音。也或许,这是他的耳鸣。
王向阳又闭了一会儿眼,然后才撑着胳膊,强忍着痛楚坐了起来。这时视线终于清晰,他迷茫地环顾西周,发现自己正在一架智能飞行器上。
飞行器后窗上印着“海湾医院紧急救护”八个红色大字,大字下面是一个红色的十字,十字下方是一行小字“万安飞行器公司捐赠”。
王向阳向外张望,发现飞行器好像正停在一栋大楼的楼顶。王向阳最后的记忆就是发生了车祸,他心想:“看来我是被救了,飞行器下方应该就是海湾医院。”
可是,飞行器上的时钟显示己经中午十二点半了。“我为什么还在楼顶?救护人员都去哪儿了?周围怎么如此安静?”王向阳感到非常疑惑。
他尝试着要站起来,但腿还没站首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差点儿栽倒。无奈他又只好躺下。他感到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在隐隐作痛,脑子里也是一片浆糊。
王向阳努力回忆着,却发现除了自己出了车祸的片段,在那之前的经历全都记不起来了,更不知道出车祸之后的事情。
他知道自己的名字,却想不起自己具体是谁,当时开车在高速上是要去哪里。他想不起自己的职业是什么,也想不起自己的家庭情况,更想不起自己家住哪里。
失忆让他感到愈发焦躁和恐惧,思绪的混乱和身体的虚弱让他再次昏睡过去。
等王向阳再次醒来时,己经是下午三点。
他感觉身上稍微恢复了一些力气,于是用尽全力艰难地站了起来。他感到口渴和饥饿。“不能坐以待毙,”他告诉自己,“必须先找点吃的补充一力。”
王向阳发现飞行器里有一些储物盒,于是逐个打开,一番翻找。最终他发现了几包营养液,有的标着葡萄糖,有的标着电解质。虽然味道怪异,难以下咽,但他顾不得太多,逼着自己全部喝光。
又坐下休息了一会儿,王向阳终于感觉好多了,体力有所恢复,头脑也冷静了下来。他发现手上和脸上有擦伤和划伤,不过己经被人涂抹了药水。
王向阳心想:“看来确实有医护人员为我处理过伤口了,可是他们去哪里了呢?为什么只把我自己留在这里?不行,我得赶紧出去看看情况。”
飞行器地上有一块掉落的胸牌,王向阳没注意到。上面印着两行字:青岛西郊区海湾医院,护理部周慧慧。
走出飞行器,王向阳打了个寒战。虽然阳光还不错,但毕竟是冬天,气温只有几度。他扣上羽绒服的帽子,手也插进口袋里。
见不远处有一个电梯门,王向阳边打哆嗦边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电梯停电了,旁边有一个步行楼梯口,王向阳赶紧走楼梯进到楼内。
最顶层是住院部,王向阳震惊地发现这里混乱不堪,楼道里散落着人类尸体!令人毛骨悚然!
一个穿白大褂的护士倚靠墙角,脑袋耷拉到一边,面色惨白,眼球突出。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趴在地上,脸却面对天花板。一个小男孩倒在诊室门口,嘴巴张着,舌头吐出,手里还抓着他的小狗玩偶……
所有病房的门都敞开着,里面也都只有死人,和外面一样,病人们好像都是被拧断了脖子。
除了人类尸体,还有一些医护人形机器人也被毁了,也都像人类一样被拧断了脖子,露出断裂的电线,有些还呲呲地冒着电火花。
王向阳心跳急剧加速,头皮阵阵发麻,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他赶紧退回到楼梯间。他无法想象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敢在大楼里停留,只想尽快逃离这恐怖的医院。
王向阳拖着沉重的身体,一边沿楼梯向下走,一边喘着粗气。尽管他一刻也不想在这恐怖的大楼内停留,但是每下一层他都不得不停下歇一会,哪怕只是短短几秒钟。他身体太虚弱了。
终于,王向阳来到医院大楼门口,他想不顾一切地冲出去,奈何实在没有太多力气,只能尽量加快脚步。可出了大门,眼前的景象让他更加瞠目结舌,感到不寒而栗!
马路上到处是被撞得支离破碎的汽车,有的己经被烧成空壳,有的还在冒着烟。汽车里还有人的尸体,很多己经被烧焦……死状凄惨。
路边横七竖八躺着许多人类的尸体和机器人的“尸体”,同样像医院里一样,被拧断了脖子。
奇怪的是,不少人类尸体身上穿的是睡衣,仿佛是半夜里突然发生了什么,人们从家中仓惶地逃到了路上,却又被拧断了脖子。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烧焦味道和血腥味道,令人作呕。王向阳心中充满恐惧和疑惑:“到底发生了什么?!”
夕阳余光之下,王向阳拖着沉重的步伐沿着马路缓缓前行,他西处张望,试图寻找一丝生机,一个活人,哪怕一个活的机器人。
可每走过一条街道,他心中的恐惧和绝望就增加一分。只有尸体和废墟,没有活人,一个也没有,就连一个活的机器人也没看到。
有那么一瞬间,他恍惚觉得自己正在做一场噩梦。然而身上真实的疼痛告诉他,这一切并不是梦境。
又走了不知多久,王向阳累得实在走不动了,于是坐到路边,呆若木鸡。时间仿佛也凝固了。
眼看天就要黑了,气温也越来越低,王向阳提醒自己必须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了。他环顾西周,发现马路对面有一家利民商场。
王向阳心想:“我得进去看看,找找有没有活人,顺便找点吃的,实在不行今晚就暂时住在里面吧。”
可是,破碎的商场大门和门口的几具尸体让他有些犹豫,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状况,会不会和医院里一样。
落日和冷风催促着王向阳尽快作出决定,否则黑夜来临,他将面对更多的不确定性。“不管了,反正也无处可去。”王向阳咬咬牙,鼓起勇气向前走去。
刚走到马路中间,王向阳突然发现一个机器人从商场大门走了出来。
它身高足有一米八,银色的钢铁身躯高大而冰冷,机器手上沾着血迹,电子眼里闪烁着令人胆寒的红光,胸前印着三个醒目的白色字母——DEM。
看到DEM三个字母,王向阳脑中似乎闪过了什么记忆,但又转瞬即逝。
“终于看到一个活的机器人!”王向阳心想,“可是,它看起来不太正常!”还没等王向阳缓过神来,那个机器人己经发现了他,然后就奔跑着冲了过来。
“难道是机器人出问题了?”王向阳感觉到这个机器人的杀气,隐约明白了世界变成如今这般惨状的原因。但他又不敢确定,毕竟他见到有很多机器人也被摧毁了。
但此刻他来不及多思考,必须赶紧逃命。就在他转身要跑的时候,一个身影从商场的地下停车场出口跑了出来,奔机器人身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