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雷爪的利爪抓起一块尖锐的冰岩，猛地朝绊脚石掷去！
冰块在寒风中划出凌厉的弧线，绊脚石勉强侧身闪避，却被另一块崩落的碎冰砸中肩膀，整个人踉跄着栽倒在地。
雷爪搬过一块巨冰压在绊脚石身上，
"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雷爪的兽瞳在暴雪中泛着猩红的光，肌肉绷紧，利爪弹出，"灰烬教团的人，一个都不能留！"
银面一步跨出，挡在雷爪面前："等等！他刚才——"
"刚才什么？"雷爪的咆哮几乎震碎周围的冰棱，
"你不知道他们用活人血祭？忘了他们操控魔藤屠杀村庄？还是忘了他们带走了唯一能救洛解药？！"
寒风卷着雪粒抽打在银面脸上，生疼。
他张了张嘴，却无法反驳——雷爪说的都是事实，至少是所有人公认的"事实"。
可眼前这个被压在冰下的男人，明明有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明明三番五次暗中相助……
"咔嚓——"
头顶传来冰川断裂的脆响。
雷爪刚才的怒吼引发了连锁反应，高处的雪层开始崩塌，白色的死亡浪潮如同天罚般倾泻而下！
"完了……"银面仰头望着扑来的雪幕，绝望如潮水般涌来。
突然——
"唰！"
一道刺目的白光从脚下迸发！
被压在冰下的绊脚石颤抖着抬起染血的手指，在雪地上划出复杂的符文。
鲜血渗入冰面的瞬间，巨大的法阵如同苏醒的巨兽般展开光翼，在两人头顶形成半透明的屏障。
"砰——！！"
雪浪重重撞在屏障上，分崩离析的雪块像被无形之手拨开，轰然分流而过。
银面怔怔地看着这一幕——
为什么？
一个"十恶不赦"的邪教徒，为什么要拼死救敌人？
如果灰烬教团真如传言般邪恶，这个和自己容貌相同的人又算什么？
绊脚石的手无力地垂下，面具下的呼吸己经微弱不堪："走……快……"
雷爪却一脚踹开碎冰，利爪抵住绊脚石的咽喉："说！你们收集冰魄凝蜜到底要干什么？！"
"雷爪！"银面猛地拽住他的胳膊，"他刚刚救了我们的命！"
"这正是最可疑的地方！"雷爪的尾巴炸毛，声音嘶哑，"灰烬教团从不救人！除非——"他的爪子刺入绊脚石的皮肤，渗出鲜血，"他们另有所图！"
暴雪越发猛烈，能见度不足五米。
银面看着雷爪近乎癫狂的眼神，突然感到陌生——这个并肩作战的伙伴，此刻被仇恨吞噬得面目全非。
雷爪却依然步步逼近，爪尖抵住了他的喉咙："说！为什么帮我们？"
"雷爪！"银面猛地推开他，"你疯了吗！他刚刚——"
"他必须死！"雷爪的咆哮震得冰棱簌簌掉落，"所有灰烬教团的人都得死！"
银面看着雷爪猩红的眼睛，突然意识到——
这不是正义。
这是刻骨的仇恨。
"你根本不在乎真相！"银面一把推开雷爪，"你只想杀人！"
"真相？"雷爪冷笑，"当年他们用魔法烧毁洛的村落时，怎么没人问真相？他们把幼崽扔进熔岩献祭时，怎么没人——"
"那和他有什么关系！"银面指着奄奄一息的绊脚石，"你亲眼看到他杀人了？"
雷爪僵住了。
风雪在两人之间筑起一道冰墙。
"银面，你怎么了？"雷爪的声音在呼啸的风雪中显得格外突兀。他的金色兽瞳死死盯着银面，里面翻涌着怀疑和警惕，"你是不是中了灰烬教团的魔法？"
还没等银面回答，雷爪己经一把抓住他的肩膀，粗糙的爪子在他身上摸索起来，翻找着可能存在的符纸或诅咒印记。
"行了！你干什么？"银面猛地推开他，围巾在挣扎中滑落半截。
雷爪后退两步，尾巴炸开，龇着牙低吼："疯的人是你！"
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愤怒，"你没有经历过那段日子，所以你不懂我在说什么，我理解。但如果你敢拦着我——"他亮出锋利的爪子，"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风雪在银面耳边尖啸，刺骨的寒意钻进衣领。
他的耳尖己经冻得通红，低垂的眼睫上结了一层薄霜。
——我到底在做什么？
银面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曾经的自己杀伐果断，从不会为敌人犹豫半分。
为什么到了这个世界，却变得如此优柔寡断？是因为这个世界的规则不同？还是因为……
——苏怡做的那些食物？
想到苏怡，银面突然灵光一闪。
"雷爪！"他猛地抬头喊道。
雷爪己经转身准备给绊脚石最后一击，闻言不耐烦地顿住脚步："你找死是吧？！"
当他怒气冲冲地转回身时——
风雪突然静止了。
银面站在苍白的雪幕中，围巾彻底滑落，露出那张惊为天人的脸。
他的黑发在风中飞舞，每一根发丝都仿佛镀上了月华；皮肤在雪光映照下如同最上等的白玉，透着淡淡的粉晕；那双眼睛——像是把整片星空都揉碎了装进去，眼尾微微上挑，睫毛上沾着的雪粒如同碎钻般闪烁。
雷爪的瞳孔骤然扩大，呼吸停滞。
银面缓步走近，抓起雷爪僵硬的爪子，低头在那粗糙的掌心上落下一个轻吻。
"轰——"
雷爪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仇恨、愤怒、杀意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他的爪子无力地垂下，眼神逐渐涣散。
"对嘛，就是这么用的。"
被压在冰下的绊脚石虚弱地笑了，"他现在脑袋会混乱十分钟左右，趁这个时间我完全能逃走。"
银面命令道："把冰块搬走。"
雷爪像个听话的木偶，机械地开始清理绊脚石身上的碎冰。
当最后一块冰被移开，银面立刻上前扶起绊脚石："这种能力有解药吗？还是一段时间后就会消失？"
绊脚石摘下面具，抹了把鼻血，看着呆滞的雷爪说："永久的。"
"你为什么会没事？"银面皱眉。
绊脚石亮出左手小指上的银色戒指："这个能防止所有异世界的天赋对我生效。"他艰难地站起身，突然给了银面一个拥抱，"保重。"
还没等银面反应过来，绊脚石己经转身冲进了茫茫风雪中，只留下一串逐渐被雪掩埋的脚印。
银面站在原地，看着依然呆滞的雷爪，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小指——
那枚丢失的戒指，到底在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