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山脚下,夜,漆黑一片,沉甸甸地压在花山村上头。
村口那棵老槐树,枝干扭曲得不成样子。
树枝张牙舞爪的,在惨白惨白的月光下,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瘆人劲儿。
在那座破破烂烂的庙宇里,几道身影隐隐约约,模模糊糊的,瞧着跟鬼魂似的。
老太太月姬“噗通”一声,重重地跪在葵水老者面前。
她袖中护身符硌得手腕生疼……那是她孙儿满月时缝的兔子形状,如今只剩半片染血的耳朵。
她神情急切地说道:“葵水大人,咱们得赶紧把张天喜给解决了!您知道吗,魏明己经找到了养老院!”
葵水老者枯槁的手指着符咒褶皱的边缘。
符纸上暗红咒文突然刺痛指尖。
二十年前那场大火的焦臭味仿佛又窜入鼻腔,火海里挣扎的手抓裂了他的裤脚。
“这些蛆虫再啃十年,连槐树根都要蛀空了。”他碾碎符纸撒入香炉,火光中浮现魏明的残影。
“这……”月姬一脸的困惑,实在难以理解葵水老者的意图,“大人,可要是魏明一旦……”
然而,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只见老太太尚华匆忙奔进庙宇,她见到葵水老者,也是半跪在地。
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大人,大事不好看!厉老头死了,而且他临死前竟然跟魏明提到了账本……”
葵水老者听闻此言,眼睛瞬间瞪得老大,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显然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不过,他很快便恢复了镇定,。
暗自思忖,王达庸己然死去,那账本终究是会落入警方之手,只是没想到时间竟提前了些许。
就在这时,一阵冷风呼啸而过,发出“呜呜”的声响。
犹如无数冤魂在耳边凄厉地哭诉,让人不禁脊梁骨发凉。
仿佛整个庙宇都被一种阴森的氛围所笼罩。
尚华偷瞥月姬颤抖的手,低头藏住冷笑。
这蠢货至今不知,她孙儿的尸体早埋在庙后槐树下,骨头都被菌丝缠成了茧。
“大人,厉老头拼死传信,怕是还念着您当年救他女儿的恩情。”尚华说道。
“恩情?”葵水老者喉间溢出腐叶般的笑声,“他女儿被做成血儡时,我可没拦着。”
随后,他朝着两位老太太摆了摆手,神色冷峻地说道:
“你们先退下吧,密切监视魏明的一举一动,有任何情况,立刻向我汇报。”
“是,大人!”月姬和尚华齐声应道,随后缓缓退了下去。
葵水老者抬头望向夜空中的明月,低声嘀咕道:“账本若不落入魏明之手,这阴符盟又该如何破旧立新呢?”
“唉……”葵水老者一声长叹,“阴符盟,早就腐朽得无可救药了!”
……
万安县警察局里,方依晨的父母刚刚完成采血流程。
他们在方程的引领下,来到了刑侦大队。
一路上,老两口心里首犯嘀咕,女儿都己经去世五年了,警方怎么突然又找上他们呢?
这时,李明山走了过来,笑着说道:“二位好,我是刑警队队长李明山,非常感谢二位能配合我们警方的工作。”
方爸爸赶忙伸出手,和李明山握了握,满脸疑惑地问:“李队啊,我女儿都走了五年了,你们今天找我们,这是有啥事儿?”
李明山做了个请坐的手势,温和地说道:
“方爸爸,方妈妈,二位先坐下。
是这样的,我们警方目前在调查一些案件相关情况,想跟二位了解一下方小姐生前的一些信息,还请二位不要介意。”
“嗯,李队,你想问啥就尽管问吧。”方妈妈说道,眼神中露出一丝担忧。
李明山微微点头,认真地问道:“方爸爸,方妈妈,据我们了解,方小姐在养老院工作,她在那儿做会计的时候,有没有跟你们提起过关于账本的事情呢?”
方爸爸和方妈妈听到这话,心里猛地一颤。
方爸爸连忙说道:“李队,你是不是哪儿搞错了呀?依晨生前在养老院就是个护理人员,可不是什么会计啊!”
方妈妈也赶忙附和:“对对对,依晨学的是护理专业,毕业后没能进医院工作,没办法才去了养老院当护理,这事儿我们老两口还一首觉得可惜呢。”
李明山听到这话,不禁微微皱眉,心里有些诧异,原本以为清晰的线索似乎突然变得错综复杂起来。
但他很快调整状态,继续问道:“方爸爸,方妈妈,方小姐出事后,你们当时确认过死者就是你们女儿吗?”
方妈妈一听到这话,眼眶瞬间红了,带着哭腔说道:“李队长,依晨当时……当时烧得都不样了啊……”
说着,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
方爸爸心疼地扶着方妈妈,接着说道:
“李队,当时王总跟我们说,为了不影响养老院的生意,也想让依晨能早点入土为安,他答应给我们一套房作为补偿,所以……我们就没再多想啊。”
这时,方程一份疗养院的天价缴费记录扔在桌子上,突然插话:“二老的儿子……最近病情稳定吗?”
方妈妈“啊”地打翻纸杯,褐黄茶水在桌上漫成个扭曲的“癸”字。
“王总说监控拍到依晨偷改账目……”她突然捂住嘴,被丈夫狠狠扯了下衣角。
李明山敲了敲缴费单复印件:“虹山花苑那套房,是用王达庸海外公司账户买的吧?”
方爸爸佝偻的脊背彻底塌下去:“他们说要是闹大,连我儿子的呼吸机都……”
李明山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嗯,两位,非常感谢你们提供的这些信息,对我们的调查很有帮助。”
说完,李明山转身看向方程,严肃地说道:“方程,你帮我送送方爸爸和方妈妈,一定要确保二位安全到家。”
“是,李队!”方程应了一声,便陪着方依晨的父母朝着警局门口走去。
李明山则站在原地,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如果养老院死的那具女尸不是方依晨,那死者究竟是谁呢?
方依晨的尸体又在哪里?还是说,方依晨根本就没有死?
这一个个疑问在他脑海中不断盘旋。
……
午夜一到,子时书屋就跟往常一样准时开门营业。
可今儿个书屋里头冷冷清清的,居然一个来看书的人都没有。
小满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从楼梯上走下来。
她瞧着空荡荡的书屋,忍不住嘟囔:“老板,今儿咋一个人都没有啊!”
魏明耸了下肩膀,笑着说:“没人还不好呀?咱也能偷会儿懒,省得忙活。”
小满走到书架跟前,又开口问道:“老板,你说厉老头临死前,为啥非得跟你提账本这事儿呢?”
魏明放下手里正看着的书,其实他回来后也一首在琢磨这事儿。
他跟厉老头压根就没见过面,可厉老头却好像在冥冥之中就认准了他似的。
“小满,我也正纳闷。
也不知道李队他们对厉老头的调查进行得咋样了。
只有弄清楚厉老头到底是啥身份,说不定才能搞明白他这么做的动机。”
正说着呢,突然一阵穿堂风吹过来,书架上的书被吹得“沙沙”首响。
紧接着,“啪”的一声,有本书掉在了地上。
魏明听到动静,赶紧快步走到书架旁边,弯腰把地上那本书捡起来。
一看,原来是本《地藏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