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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后的今天，我站在城隍庙斑驳的红墙外。
墙根爬满了青苔，第三块青砖上落着一只乌鸦。它歪着头看我，血红的眼睛让我想起十年前那些黑猫。我伸手去摸青砖，乌鸦突然振翅飞走，留下一片漆黑的羽毛。
砖缝里塞着一张泛黄的符纸，边缘己经破损。我小心翼翼地抽出来，符纸上用朱砂画着奇异的纹路，墨迹深得像是要渗出来。这是爷爷的笔迹，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符纸背面写着一行小字："子时三刻，开天眼。"
我抬头看了看天色，夕阳己经西沉。城隍庙的飞檐在暮色中投下长长的影子，像一只张开的手。我记得爷爷说过，城隍庙是阴阳两界的交界处，子时三刻正是阴气最重的时候。
庙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佝偻的老庙主探出头来："小伙子，要上香吗？"
我摇摇头，却还是跟着他进了庙。香炉里的香灰积了厚厚一层，供桌上的蜡烛己经燃尽。老庙主颤巍巍地点亮一盏油灯，昏黄的光晕中，我看见城隍爷的塑像上落满了灰尘。
"这庙啊，"老庙主叹了口气，"十年前香火可旺了。后来......"他突然住了口，浑浊的眼睛盯着我，"你看着面熟。"
我心里一惊，连忙低下头。油灯的光晕中，我看见自己的影子投在墙上，竟有些像爷爷的背影。
子时将至，我借口要等人，让老庙祝先去休息。他走时一步三回头，嘴里念叨着："像，真像......"
我取出那三枚铜钱，含在舌下。铜钱冰凉，却让我想起爷爷手掌的温度。十年前他离开时的背影，在记忆中依然清晰得刺眼。
子时三刻，月光突然变得惨白。我咬破舌尖，将血滴在符纸上。符纸无风自燃，青烟缭绕中，我看见墙上的影子动了。
那是一个佝偻的身影，正对着城隍爷的塑像磕头。一下，两下，三下......每一下都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爷爷......"我颤抖着喊出声。
身影顿住了，缓缓转过身来。月光下，我看见一张布满皱纹的脸，那双眼睛依然明亮如昔。
"小满，"爷爷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你来了。"
我扑过去想要抱住他，却扑了个空。爷爷的身影在月光下渐渐透明，像一缕青烟。
"记住，"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城隍庙下......"
话未说完，身影就消散在月光中。我跪在地上，感觉掌心一阵刺痛。摊开手，发现三枚铜钱己经碎成粉末，而那些粉末正缓缓渗入掌心，在皮肤上形成一个奇异的符文。
远处传来一声乌鸦的啼叫，我抬头望去，看见城隍庙的屋顶上站满了乌鸦。它们的眼睛都是血红色的，正死死盯着我。
掌心的符文开始发烫，像是要烙进骨头里。我踉跄着站起来，发现城隍庙的地砖上浮现出淡淡的纹路，那些纹路与符文一模一样。
乌鸦的叫声越来越急，月光突然变得血红。我低头看去，地砖上的纹路正在发光，像是活过来一般蠕动。
"城隍庙下......"爷爷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我猛地想起什么，冲到供桌前。城隍爷的塑像底座上刻着一行小字："阴阳交界，生死之门。"
就在这时，地砖突然塌陷，露出一个漆黑的洞口。阴风从洞中涌出，带着腐朽的气息。我摸出随身携带的手电筒，光束照进洞口，看见一道向下的石阶。
石阶上落满了灰尘，却有一串新鲜的脚印。脚印很小，像是孩子的。我的心猛地揪紧了——这是十年前那个红衣小姐姐的脚印。
手电筒的光束在石壁上跳动，我看见墙上刻满了符文，有些己经模糊不清，有些却新得发亮。那是爷爷的笔迹，我能认出来。十年前他离开后，一定在这里待了很久。
石阶尽头是一扇青铜门，门上刻着两个狰狞的鬼面。我的手刚碰到门环，就听见里面传来"咚咚"的敲击声。
"小满......"是爷爷的声音，"你终于来了......"
我用力推开青铜门，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门后是一个巨大的石室，西壁上点着长明灯，火光摇曳中，我看见石室中央摆着一口青铜棺。
棺材上缠着密密麻麻的红线，线上挂着铜钱和符纸。那些符纸上的朱砂己经发黑，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过。
"爷爷......"我颤抖着走近棺材。
棺材突然震动起来，红线一根根崩断。符纸无风自燃，铜钱"叮叮当当"地掉在地上。我这才看见棺材盖上刻着一行字："以吾之躯，镇汝之魂。"
是爷爷的笔迹。
棺材盖突然滑开，一股黑气冲天而起。我下意识地后退，却看见黑气中浮现出一个身影——是那个红衣小姐姐。
她的眼睛漆黑如墨，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十年了......我终于等到你了......"
我感觉掌心的符文突然发烫，一股暖流从掌心蔓延到全身。红衣小姐姐的笑容僵住了，她死死盯着我的手掌："不可能......你怎么会有这个......"
我低头看去，发现掌心的符文正在发光，那些光芒在空中交织，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八卦图。
"这是......"红衣小姐姐的声音突然变得惊恐，"钦天监的镇魂印！"
八卦图缓缓旋转，金光大盛。红衣小姐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开始扭曲、消散。但她的声音还在回荡："你逃不掉的......五阴命注定要成为我的容器......"
金光渐渐暗淡，石室恢复了平静。我走到棺材前，看见里面躺着一具枯骨，枯骨的手中还攥着一枚铜钱。
那是爷爷的铜钱。
我跪在棺材前，感觉泪水模糊了视线。十年前爷爷离开时说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十年后的今天，我会回来。"
原来，他早就计划好了一切。用自己的生命，为我换来了十年的安稳生活。而现在，他用自己的尸骨，为我争取了最后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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