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来到黄泉时，“黄泉渡口，魂秤量命”十个大字，至黄泉中缓缓升起。
当林小满踏碎最后一朵黑花时，鞋底己沾满冰蓝的忘川水渍。河面泛着的不是波光，而是密密麻麻的怨灵瞳仁——那些溺亡者被泡发的眼球浮在水面，随暗流开合，瞳孔里映着三百种死状：有颈骨断裂的吊死鬼，有腹部鼓胀的溺婴，还有浑身焦黑的火焚魂。
"三钱生魂，换一程摆渡。"
沙哑如锈刀刮骨的声音从雾中传来。
摆渡人裹着腐烂的蓑衣，骨船船头挂着盏幽冥灯——灯罩竟是张完整的人皮，灯芯插着三根还在抽搐的指骨。船桨每划一次，水面眼球就爆开几颗，脓血把冰蓝河水染成污紫色。
林小满摸出三枚铜钱。钱币边缘的暗红锈迹突然活过来般蠕动——这是用往生井底沉尸的怨气炼化的"阴钱"。当他把铜钱按在渡口石碑时，石面裂开七张嘴巴，贪婪地舔舐着钱上的煞气。
"不够。"
摆渡人突然掀开斗笠，露出腐烂半边的脸——右眼眶里塞着团纠缠的水草，左脸皮肤下凸起游动的蛊虫，"要活魂。"
河面突然沸腾。
数十条苍白手臂破水而出，掌心裂开獠牙巨口。最近那条手臂的腕骨上，还套着林小满熟悉的银镯——正是王婆婆下葬时的陪葬品！他暴退三步，重瞳骤亮，看清这些"手臂"的真相：全是溺亡者被泡烂的肠子拧成的索命绳！
"天蓬咒，起！"
林小满咬破中指在虚空画符。血珠凝成三头六臂的恶煞虚影，将袭来的肠臂撕成碎片。腐肉碎块落入河水，竟化作更多蠕动的蛆虫，虫背上浮现出溺死者的生辰八字。
摆渡人发出夜枭般的笑声，骨船突然横移三丈。船尾拖着的铁链哗啦作响，链头拴着具无头尸——那尸体脖颈断口处钻出七条花斑毒蛇，蛇信卷着张泛黄船票。
"用这个换。"
蛇信突然刺穿林小满衣袖，在他小臂烙下三道血痕。伤痕迅速溃烂，腐肉中钻出细小的彼岸花苗——这是黄泉的契约烙印。
当林小满忍痛撕下溃烂的皮肉时，船票己飘落掌心。薄如蝉翼的船票上，密密麻麻写满蝇头小楷，细看竟是三百个被献祭者的姓名。最后一个名字的墨迹未干——赫然是"玄猫"！
"开船——"
摆渡人长篙点破水面，无数溺尸突然暴起。
林小满跃上骨船的刹那，整条船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吱呀声。船身根本不是木头，而是用三百具孩童的腿骨榫卯拼接，关节处塞着发黑的糯米。幽冥灯的人皮突然开口，唱起往生咒的变调，声波震得忘川河底沉睡的千年老尸齐齐睁眼。
河水开始变色。
从污紫渐次转为暗红，水下浮起连绵的尸山——有溺死的商人攥着算盘，有吊死的妇人拖着白绫，还有浑身插满箭矢的士兵。他们腐烂的手指抠进船骨，在孩童腿骨上留下道道血痕。林小满的重瞳突然刺痛，看见船底吸附着张巨大的人脸，正用长满藤壶的舌头舔舐船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