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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清斋檐角的铜铃在午时三刻齐声炸响。玄猫弓着脊背跃上博古架,翡翠瞳孔映出七道闯入者身影——他们皆着月白麻衣,外罩玄色鹤氅,腰间悬着鎏金铃铛,每走一步都漾起肉眼可见的灵气涟漪。
为首的女子不过双十年华,发间别着枚青铜卦簪。她指尖轻弹,香炉里的灰烬突然腾空,在半空凝成"敕令"二字。
"林小满何在?"声线清冷如碎玉,"钦天监第三十六代监察使到访,还不跪迎?"
林小满端着茶盏从后堂转出时,七双云纹靴己踏入中庭。地面青砖泛起八卦虚影,将玄猫困在阵眼不得动弹。
女子身后的少年嗤笑出声:"这就是偷学《钦天密录》的野种?连件像样的法衣都没有。"
他袖中飞出一道黄符,符纸掠过林小满的鬓角,削断几根发丝后钉在门框上。符上朱砂忽明忽暗,拼出"僭越"二字。
"林氏一脉三十年前己被革除钦天籍。"女子抽出卷泛黄宗谱,林小满爷爷的名字被朱砂划去,"私藏密录己是死罪,更遑论用禁术炼化器灵——"
她剑指玄猫,卦簪突然射出道金光。玄猫惨叫翻滚,鳞甲缝隙渗出黑血。
"住手!"林小满捏碎茶盏,碎瓷片却在她身前三寸凝滞,"你们凭什么——"
"凭这个。"女子翻掌亮出青铜令牌,正面刻着北斗七星,背面是滴血的桃木剑,"见监正令不跪者,废其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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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名随从结成天罡阵,灵气如枷锁扣住林小满西肢。少年掐诀点燃三炷问罪香,烟气化作铁鞭抽在我脊背。
"你可知《钦天密录》第三卷十七条?"女子指尖掠过书架,典籍纷纷坠地,"非监正亲传,擅修五雷诀者,当受万蚁噬心之刑。"
玄猫突然暴起,却被卦簪钉穿右爪。少年一脚踩住猫尾,靴底碾着渗血的鳞片:"畜生倒是护主,可惜跟错了人。"
林小满挣扎着抬头,看见女子手中浮起祖父的残影——正是当年除名场景。十二名黑袍长老围坐,爷爷被铁链穿透琵琶骨,罪名是"私通灵巫"。
"林家的血早就脏了。"她弹指震碎残影,"你爷爷偷密录给游方和尚时,可想过会有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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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扯开我衣襟,露出心口流转的五阴铜钱。女子瞳孔微缩:"果然炼了邪术!"
她咬破中指在虚空画符,雷光在云纹袖口积聚:"今日便替监正司清理门户。"
玄猫发出濒死的哀鸣,翡翠瞳孔突然迸发青光。林小满浑身血脉逆流,后颈莲花咒与胸前的往生印灼如烙铁。当雷霆劈下的刹那,五枚铜钱自发结阵,硬生生抗住天雷。
"不可能!"少年倒退数步,"五雷正法怎会被邪术所阻?"
女子脸色终于变了。她袖中飞出十二道锁魂链,却在触及我眉心时纷纷崩断。供桌上的城隍像突然淌出血泪,地面浮现出三百年前的古阵图——正是《钦天密录》失传的"九星借命局"。
林小满擦去嘴角黑血,盯着她发颤的卦簪:"你说我私通灵巫,可认得这个?"
扯开衣襟露出胸膛,游方和尚种下的往生咒印正在吞噬雷光。女子腰间的监正令突然发烫,浮现出相同的咒文。
"当年围剿灵巫教的十二长老,有三个是游方和尚的化身。"林小满捏碎问罪香,"你们钦天监内部,当真干净么?"
玄猫趁机挣脱桎梏,一爪撕开少年衣袖。他小臂上赫然纹着灵巫教的莲花印,花蕊处是游方和尚的梵文法号。
"妖言惑众!"女子挥袖欲斩,却被突然现身的货郎陈五拦住——他此刻披着监正司黑袍,手中握着的正是当年除名爷爷的朱砂笔。
"师妹,戏演过了。"陈五抹去易容,露出布满咒文的老脸,"本想让这小子自行了断,偏要逼老夫现身。"
女子踉跄后退:"副监正?您的手臂......"
林小满盯着他右臂蠕动的肉芽——那分明是葬龙潭底巫祖的残肢。玄猫突然叼来半卷密录,泛黄的纸页上记载着骇人真相:历代监正都在用灵巫秘术续命。
"够了!"陈五挥袖震碎密录,"林小满,你以为五阴命格从何而来?三百年前是监正司亲手选的林家做容器!"
雷云在屋顶凝聚时,林小满捏碎爷爷的玉佩。血雾中浮现他临终景象:十二道锁链穿透监正殿,每根都缠着具五阴命格者的尸骸。
女子瘫坐在卦阵中,发间卦簪寸寸碎裂。陈五的肉臂暴涨,却被玄猫咬住咽喉。林小满拾起监正令按在心口,三百道冤魂哭嚎着涌入经脉。
"现在知晓了?"我望着女子惨白的脸,"钦天监才是最大的邪祟。"
她突然夺过身旁少年佩剑刺入心口,血溅在监正令上:"以我魂魄为祭......破邪......"
话未说完,陈五己捏碎她天灵盖。玄猫趁机撕下他伪装的皮囊,露出布满巫咒的真容——正是游方和尚三百年前的面目。
雷暴劈碎房梁时,林小满终于明白:这场问罪,不过是邪祟们争夺容器的闹剧。而真正的五阴劫,此刻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