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身后的动静,那人缓缓转身,玄衣墨发,眉目如刀,一双黑眸深不见底,唇角却勾起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盯着眼前人。
苏潋薏瞳孔骤缩,指尖微微发颤。
萧秉淮。
她以为该死在北临的前夫。
苏潋薏眼中满是错愕,指尖微微发颤,“靖王殿下好雅兴。”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冷得像冰,心头怒火与厌恶翻涌,略带着些讽刺的意思,“不在北临待着,倒学会装神弄鬼了?”
萧秉淮低笑一声,缓步走近,靴底碾碎枯枝的声响在寂静林间格外清晰。“许久不见,喃喃,本王是该称呼你为靖王妃呢,还是......”
他在她马前站定,眸色幽深:“皇后娘娘?”
苏潋薏并不觉得害怕,冷笑道:“既然知道本宫是皇后,是你的皇嫂,靖王,你为何不下跪行礼?”
萧秉淮一怔,眼底瞬间掀起狂风暴雨,他猛地伸手将她拽下马背,苏潋薏踉跄一步,后背狠狠撞上树干。
男人滚烫的手掌钳制住她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他眼底猩红,呼吸粗重,“你算哪门子皇后,你是本王的王妃。是他萧承璟不顾礼义廉耻,强抢臣妻!”
话音刚落,不顾眼前人的错愕,他恶狠狠吻下来。
血腥气在唇齿间蔓延,苏潋薏用力咬破他的舌尖,趁他吃痛时一把推开,用衣袖狠狠擦拭嘴唇,怒道:“萧秉淮,你放肆,你凭什么这么自以为是?”
“若真是陛下强迫,本宫宁可自刎,也不会苟活至今!”
萧秉淮听到她这般戳人心的话,如遭雷击,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带着怨恨质问她:“那你当初为何说爱我,会等我从北临回来?为何——”
“本宫从未答应等你。”
苏潋薏打断他,眼底结满寒霜,“至于爱你?”
她轻蔑地扫视他,轻嗤,“不过是以为这辈子只能当靖王妃,为自己谋条生路罢了。”
她每说一个字,萧秉淮脸色就苍白一分。
“你凭什么觉得我爱你?”
“凭你新婚夜抛下我去宠妾房中?还是我受伤时,你抱着柳氏头也不回的背影?”
她字字诛心,话语首插某人心间。
萧秉淮痛苦地抱住头:“可你当时明明原谅我了!你说了你不介意。”
“所以我说原谅你你就信?就觉得理所当然?”
苏潋薏讥讽地勾起唇角,不再多言。
“喃喃......王妃。”
萧秉淮突然跪倒在地,通红的眼眶里滚出泪来,“我错了,你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那张往日里总是带着几分倨傲的俊脸此刻布满狼狈的泪痕,他颤抖着将额头抵在她腰间,声音哽咽得几乎破碎
他颤抖着抓住她的裙角,“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只要你能原谅我。”
他真的只有她了。
孙潇潇,那个他怀了他骨肉的白月光。让他连苏潋薏高烧不退时都弃之不顾的女人,根本不爱他,什么怀孕,那根本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我只有你了。”
他嗓音嘶哑得不成样子,眼前浮现孙潇潇被拆穿时扭曲的面容,那女人为了圆谎,竟敢与马夫私通。
当他撞破奸情时,孙潇潇还得意洋洋地笑:“王爷不是早就知道吗?您不爱王妃吗这么在意妾身干什么?”
多可笑啊,他以为自己可以两全其美,到头来被耍得团团转的竟是他自己。
“我错了......真的错了”
他额头抵在她的裙摆上,哽咽着收紧手指,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滚烫的泪水浸湿了华贵布料。
苏潋薏不为所动,只觉得这是鳄鱼的眼泪,居高临下看着他:“你知道嫁给你后,我受过多少次伤吗?”
萧秉淮一怔,悔恨如潮水般淹没了他。
他猛地站起身,抽出腰间匕首塞进她手里,握着她的手腕抵住自己心口:“你还回来!把我给你的伤都还回来!”
“你以为我不敢?”
随后,刀刃没入皮肉的闷响格外清晰。
苏潋薏面无表情地将匕首捅进他腹部,握着手柄转了偏毫,鲜血瞬间浸透玄色衣袍。
萧秉淮闷哼一声,脸色瞬间苍白,弓着腰却不肯后退,反而抓着她的手往更深处送:“再来,首到你解气为止。”
“皇后!”
冷冽的嗓音突然打破死寂。
林外火把如龙,萧承璟带着禁军将空地团团围住。帝王玄金龙纹氅衣被夜风掀起,眼底暗潮汹涌:“过来。”
萧秉淮死死攥住苏潋薏的手腕,目露哀求:“别去,我可以带你走。”
苏潋薏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头也不回地走向帝王。
帝王见到萧秉淮在纠缠苏潋薏,压抑着愤怒,冷斥:“靖王,你劫持皇后,是想谋反吗?”
“谋反?”
萧秉淮咳着血大笑,讥讽:“论礼法,大乾谁能比得过陛下呢?强抢臣妻,残害手足,陛下您比臣更胜一筹。”
说完,他面露狠色,猛地挥手,“杀一人赏白银百两,伤萧承璟者,赏黄金千两!”
刀光剑影瞬间撕裂夜色。
混战中,苏潋薏悄然捡起地上染血的匕首。
“噗嗤——”
利刃从背后贯穿萧秉淮的胸膛。
他缓缓转身,目光中满是震惊,嘴角溢出血沫:“为什么......”
为什么要在背后给他一刀,为什么选择了萧承璟?
苏潋薏可不管他内心的脆弱,眼见萧承璟要受伤她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陛下小心!”
萧承璟身后一个人拿着剑准备从后面刺杀他。
这时,一支羽箭破空而来,正中萧承璟身后偷袭者咽喉,大将军林隼率铁骑冲入战局:“护驾!”
越来越多的人来绞杀萧秉淮这边的人。
毒箭的麻痹效果让萧秉淮动作迟缓,转眼被数支长矛贯穿。
他这次来本来就没想着活着回去,帝王派人暗自谋取他的性命,这次他来不过是想问为何她这么利落的就抛弃了他,难道结发夫妻一年,真的没一点情分吗。
他倒在血泊中,用尽最后力气抓住苏潋薏的裙角:“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从未。”
萧秉淮崩溃大笑,鲜血从口中汩汩涌出:“都这个时候了,连骗我......都不屑啊......看来你是讨厌极了我。”
可是即使这样,他好像也无法恨她,毕竟她是他的妻子,他的......救命恩人。
他染血的手终于无力垂落,眼睛却仍死死望着她,似乎想要她的面容牢牢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