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仪咬着后槽牙,想到李嬷嬷出的主意,皮笑肉不笑,寒声道:“既得了陛下器重,往后这御膳房的差事......”
她话音未落,李嬷嬷突然出声:“娘娘三思!”
林昭仪眉头一皱,似乎不悦地看向李嬷嬷。
“李嬷嬷,有何问题吗?”
只见李嬷嬷浑浊的眼珠斜睨着苏潋薏,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担忧:“御膳房每日采买三千斤菜肉,光是各宫膳食禁忌就要记三册账本。苏贵嫔初掌宫务,怕是......”
“林昭仪多虑了。”
苏潋薏嘴角上挑,似笑非笑的看着林昭仪主仆,扬声道:“昭仪娘娘对陛下亲身勤力,亲自操持敬事房的每一项安排,妾身岂敢推脱些粗活?”
她知道林昭仪这一唱一喝是想让她知难而退,掌管敬事房。
可这等好事怎么能不留给林昭仪,她最爱吃醋,不知每日看到帝王宠幸她人是何感受。
殿内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周美人帕子掩唇,险些压不住嘴角的讥诮。
偷鸡不成,蚀把米。
林昭仪脸色一沉,心中怒火翻涌。
她原本以为帝王是看重她,所以之前在她和苏贵嫔争执时,才让苏潋薏抄写宫规。
没想到,帝王转头就将宫权分给了苏潋薏,生生打了她的脸。
她原本想将敬事房这个烫手山芋扔给苏潋薏。
毕竟,太后出宫前再三敲打她,叮嘱皇嗣之事。到时后宫若没有新的皇嗣,她看苏潋薏怎么解释。
可现在苏潋薏却让她没有台阶下,林昭仪横了一眼林嬷嬷。
林嬷嬷面色发苦,是她给主子出了个坏主意。
此时林昭仪只能自己咽下这口气,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本宫心忧皇嗣,自当亲自操持。至于御膳房......”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落在苏潋薏身上:“就交给苏贵嫔了,还望妹妹不要辜负陛下的信任。“
“妾身定当尽心竭力,不负娘娘厚望。”
林昭仪看着她那副从容不迫的模样,心中愈发恼火。
她的目光扫过殿内花枝招展的嫔妃,忽然抚掌而笑,声音里带着几分刻意的关切:“陛下子嗣单薄,各位妹妹可要加把劲啊。”
她这话一出,殿内顿时安静下来,嫔妃们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
林昭仪见状,心中不由得意。
苏潋薏虽然得了宫权,但后宫还是她为尊,既然她们想的宠,那就去和苏潋薏争。
“娘娘说得是。”
周美人最先反应过来,笑着附和,“咱们身为嫔妃,为陛下开枝散叶是分内之事。”
其他嫔妃也纷纷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跃跃欲试的光芒。她们入宫己久,却始终未能面圣,如今听林昭仪这么一说,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斗志。
林昭仪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苏潋薏:“苏贵嫔年轻貌美,又得陛下宠爱,想必是最有希望的诞下长子的。”
她这话说得意味深长,引的众人纷纷看向苏潋薏。
后宫无皇后,谁不想要诞下皇长子呢,若是谁生下皇长子,便是那后位也可争上一争。
苏潋薏神色如常,说:“臣妾身子之前落下了病根,太医说还需好好调养。”
她这话一出,几个原本对苏潋薏心生嫉妒的嫔妃,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若是苏潋薏因身体原因无法侍寝,那她们的机会岂不是更大了?
林昭仪眉头微皱,显然没料到苏潋薏会来这么一出。
“哦?”
林昭仪故作关切地问道,“太医可说是何原因?“
“太医说臣妾是身体寒气重,气血虚弱,不是什么大问题,但需要好好修养两年左右。”
苏潋薏话中满是诚恳和为身体发愁的苦恼。
体寒?这不就意味着苏贵嫔两年内难以怀孕,或许未来也说不定,毕竟有人一辈子也治不好。
殿内嫔妃们的心思却己经活络起来,纷纷盘算着如何趁此机会夺宠。
日头升到琉璃瓦时,苏潋薏刚过御花园。
忽听得一声急切的声音:“贵嫔娘娘请留步!”
张姝音提着裙裾追来,她今日穿了一身浅碧色宫装,衣料上绣着几枝含苞待放的玉兰,显得清雅脱俗。
“方才请安时,娘娘说身子不适,特来向娘娘请安。”
张姝音福身行礼,声音里带着几分关切,“嫔妾略通药理,若是娘娘不嫌弃,嫔妾愿为娘娘分忧。”
苏潋薏微微挑眉,目光在她腕间扫过。那里戴着一只翡翠镯子,成色普通,却让她想起了一些往事。
“张婕妤有心了。”
苏潋薏淡淡一笑,“本宫不过是小病,有太医悉心照顾,想来并无大碍。”
张姝音上前一步,脂粉香里混着药苦气:“娘娘何必见外?嫔妾虽不才,但也懂得些调理之法。就像......姐姐当初为靖王妃时,可为陛下分忧那般。”
她这话的意思不含而蕴,她知道苏潋薏是靖王妃是就和太子在一起。
张姝音在威胁她。
苏潋薏听得眉头一挑,面上却不显:“张婕妤懂得倒是不少嘛。”
张姝音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晦涩:“嫔妾不过是想在这深宫之中寻个立足之地罢了。娘娘也知道,这后宫之中,若无依靠,寸步难行。”
她说着,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苏潋薏腕间的羊脂玉镯:“嫔妾虽不才,但也知道,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张婕妤这是在威胁本宫?”
“嫔妾不敢。”
张姝音连忙低头,语气里却带着几分笃定,“只是这深宫之中,背靠背才能赢,娘娘说是不是?”
苏潋薏凝视着她,忽然轻笑出声:“张婕妤这双秋水眸,倒让本宫想起御膳房新进的鲈鱼。”
她俯身勾起美人下颌,“活蹦乱跳的,最宜养在冰窖里。”
张姝音脸色微微一变,连忙后退两步:“臣妾只是......”
苏潋薏收回手,语气忽然温柔,“张婕妤既然有心,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你。只是...”
她目光陡然转冷,“有些话,说出口容易,收回去可就难了。”
张姝音浑身一颤,连忙跪下:“臣妾知错,还请娘娘恕罪。”
苏潋薏看着她瑟瑟发抖的模样,温柔道:“起来吧。本宫乏了,改日再与婕妤细说。”
待轿辇行至朱墙拐角,留秀问:“主子真要留她?”
“去太医院查查她的脉案。”
苏潋薏着袖中镯子,那是今晨帝王塞给她的,“本宫倒要看看,是谁敢给宫嫔用麝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