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秉淮脑海中思索着苏潋薏的话。
“如果三年前我也救了你,王爷也会爱我吗?”
可是没有如果,三年前孙潇潇就己经了他的执念。
成婚第二日需要进宫问安。
苏潋薏坐在梳妆台前,如瀑的青丝衬得她娇媚动人,妆容淡雅,眉眼间带着几分刻意装点的温柔。
萧秉淮站在外殿,一身玄色花纹蟒袍衬得他身形更加挺拔。
他的目光落在苏潋薏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两人携手步入未央宫。
“拜见母后。”
皇后一袭绯红的凤袍,袍身以金线密密绣着凤纹,发髻上的鎏金点翠鸾凤步摇衬得她雍容华贵。
“平身吧。”皇后笑着说道,目光在苏潋薏身上停留了片刻,“听说昨晚你们夫妻和和睦睦的?”
她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二人新婚夜琴瑟和谐倒是让她颇感意外。
萧秉淮微微一怔,但很快恢复如常:“回娘娘的话,儿臣与王妃一切安好。”
皇后点点头,目光转向苏潋薏,“本宫早便听闻苏氏女温柔贤惠,日后你们夫妻要相互体贴。”
“儿臣遵旨。”
皇后满意地点点头:“好,好。你们夫妻感情和睦,本宫也就放心了。不过本宫还是要提醒你一句。”
“靖王,本宫看着你长大,皇上最不喜欢不懂分寸的人,切莫乱了规矩。”
萧秉淮连忙跪下:“儿臣谨记娘娘教诲。”
几人正在寒暄时,宫女来禀:“娘娘,林侧妃来了!”
皇后眉头微皱,“本宫听闻御花园的姚黄开得正好,你们不妨去瞧瞧。”
日头将御花园的露水蒸成迷蒙雾气,靖王被皇帝叫去,苏潋薏一人坐在亭中喝茶。
突然听见太湖石后传来瓷器碎裂声。
她将丝帕抛向声源,果然听到一声娇叱:“哪个不长眼的?”
鹅黄云锦宫装的裙裾扫过满地碎瓷,女子发间十二支翡翠步摇随着怒气叮当作响。
苏潋薏指尖轻叩青瓷茶盏,看着女子腰间双鱼佩,便猜出是刚才拜见皇后的东宫那位的侧妃林绾绾。
京中无人不知太子为了让这位林侧妃活的肆意,承诺三年不娶太子妃。
那翡翠步摇的流苏缠着几缕发丝,倒像是金丝笼里扑腾的雀儿。
林绾绾见这女子一张脸清冷又透彻,偏偏眼角又带着几分娇软,媚而欲。
以为又是皇后召进宫为太子选妃的女子,被皇后训斥的火一下子就忍不住。
“本宫倒不知,如今宫婢也配用金丝楠木簪了?”
林绾绾的绣鞋碾过苏潋薏的丝帕,鎏金护甲挑起她鬓边垂落的珍珠流苏。
“还是说……”她忽然贴近苏潋薏耳畔:“这是爬了哪位主子的床得的赏?”
西周宫娥窃笑。
苏潋薏垂眸瞥见林绾绾脚下的丝帕。
她忽然觉得太子侧妃得宠的主要原因或许是她过于单纯得惹人发笑。
那她就陪她好好玩玩。
“怎么?”
林绾绾染着蔻丹的指尖突然捏住她下巴,“反驳不了?”
苏潋薏突然抓住她欲抽回的手,借着起身的力道将人往荷花池带。
林绾绾踉跄半步,绣鞋己踩在青苔遍布的池边:“你做什么!”
“妾身惶恐。”苏潋薏突然松开手后退,看着对方为稳住身形扯断腰间禁步。
“方才见侧妃发间落英,想为您拂去。”她指尖捏着片根本不存在的花瓣,余光瞥见月洞门后掠过的玄色龙纹衣角。
“妾身靖王府苏氏,给太子侧妃见礼。”苏潋薏俯身行礼。
林绾绾瞳孔微微张大,她没想到这个女子居然是靖王妃。
但她既然认出自己是东宫的侧妃,居然还这般戏耍她,分明是看不起她。
林绾绾脸色变得阴沉,鎏金护甲猛地掐住苏潋薏下巴:“我当是谁?原来是靖王后娶的——”
苏潋薏被护甲划破的肌肤渗出一点血珠。
“住手。”
玄色锦靴踏过满地琼花,见是太子,林绾绾慌忙松手。
“殿下,这贱人......”
“孤说,住手。”太子淡淡的看着林绾绾,“侧妃近日总说头痛,送她回宫。”
林绾绾脸色煞白,被宫女搀着退下时,恨恨的瞪着苏潋薏。
亭中的竹帘筛进斑驳光影,太子捡起木簪。
“三月前孤在皇觉寺遇刺,姑娘用银簪为孤上药时,可没这般柔弱姿态。”
苏潋薏盯着太子手上的簪子,那日她刻意将这木簪戴在最显眼的地方,只是没想到如今还是怀疑她。
他果然多疑,难怪能让靖王输的一败涂地。
“京中极其难得曼陀罗花,更莫谈曼陀罗香,靖王妃你是如何得到的?”
太子眼神一凝,森冷的杀气顿时弥漫而出。
苏潋薏镇定的坐在一侧,看着太子拿出来的东西。
“此香来自西域商队,经手的胡商上月刚离京。”
太子突然倾身,香囊坠子擦过她腕间。
“孤想知道,王妃那番做戏,是要救孤,还是想救靖王?”
苏潋薏嗅到他袖口若有若无的龙涎香,忽然想起三日前——
十五车西域贡品被押送回京,押运官姓林,正是林侧妃胞兄。
“妾身只知,曼陀罗虽有轻微的致幻,但能镇痛。”她端起茶盏,似在掩盖着什么。
萧承璟忽然挑起她衣领,指节修长的手隔空轻点胸口的伤:“王妃这伤,是用了曼陀罗?”
他俯身时龙涎香笼罩下来,“不过曼陀罗汁虽镇痛,用多了,可是会伤及子嗣的。”
苏潋薏剧烈颤抖起来,抬眸时恰到好处地滚落两行清泪:“妾身......妾身自幼体弱,每月信期疼痛难忍......”
不经意间露出手腕的疤痕,“若非曼陀罗,怕是难以忍受......”
你看,为了掩盖你这个太子的行踪,她又挡箭又划手,你还怀疑我居心叵测,你别太荒谬。
萧承璟看见疤痕,轻笑一声,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
将金丝楠木盒推到她面前,“白云雪参可治你的伤。”
“好好当你的靖王妃,不要在孤身上多费心思。”
太子俯身将金丝楠木簪插入她的发间,呼吸似无意间拂过她耳后朱砂痣。
男人眼神冷执淡漠地与她对视,幽深的眸底涌动着辩不分明的意味。
远处忽然传来萧秉淮的脚步声。
苏潋薏在萧承璟松手的瞬间佯装跌倒。
当萧秉淮转过假山时,正看见他的王妃伏在太子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