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再有下次。”他扳过苏潋薏的脸,想擦去她眼角泪痕,却在触及她淡漠的眼神顿住。
帐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烛火忽然爆了个灯花,映得她眼底的讥诮愈发刺眼。
“王爷现在说这些,不觉得可笑么?”
苏潋薏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带着锋利的刃。
“您心里装着孙氏的救命之恩,妾身不过是皇上指婚的摆设。”
她指尖抵在他心口,隔着锦衣都能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
“那些'错认'、'误会',留着哄您的心头好罢。”
萧秉淮的瞳孔猛地收缩,眸中暗色翻涌。
他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苏潋薏吃痛闷哼,却倔强地仰着头与他对视,唇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你......”
萧秉淮的声音沙哑得可怕,另一只手掐住她的腰,将她重重按倒在锦褥间。
沉香气息铺天盖地压下来,混着她身上淡淡的香,让他几乎失去理智。
苏潋薏却在这时轻笑出声:
“王爷这是做什么?莫不是又要像新婚夜一般,将妾身当作旁人?”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萧秉淮心上。
苏潋薏的嘲讽像一把钝刀,一点点凌迟着他的心。
萧秉淮低吼,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与痛苦:“苏潋薏,是你先来撩拨本王的。”
帐外忽有惊雷炸响,春雨倾盆而下。
雨声混着萧秉淮的喘息,在寂静的营帐中格外清晰。
他俯身吻住她的唇,近乎暴戾的亲吻中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痛楚。
苏潋薏却睁着眼,看帐顶悬着的鎏金香球在晃动中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能感受到他的愤怒、他的不甘,还有那隐藏在暴戾之下的脆弱。
“王爷......”她在换气的间隙轻声唤他,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
“您这样,会让妾身误会的你对我也是喜欢的。”
萧秉淮的动作猛地顿住,他抬头看苏潋薏,发现她眼中蓄满泪水,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他对苏潋薏不是完全没有感觉。
“薏儿,别伤心。”萧秉淮低声唤她,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
苏潋薏却别过脸,泪水终于滑落:“王爷不必道歉,是妾身......是妾身不该奢求太多......”
萧秉淮的心揪成一团,他紧紧抱着她,仿佛这样就能将她融入骨血。
*
萧承璟坐在案前,左手缠着厚厚的纱布,隐隐渗出血迹。
昨夜围场遇袭,狼群的利爪在他手臂上留下了几道深深的伤痕。
他低头看着案上的奏折,心思却早己飘远。
“殿下!”
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贴身太监福安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
“皇后娘娘被陛下驳斥了!”
萧承璟猛地站起身,案上的茶盏被他的衣袖带翻,茶水洒了一地。
眼神犀利的扫向福安:“怎么回事?”
福安喘着气,声音颤抖:
“大郡主昨夜突发高热,皇后娘娘心急如焚,便派了太医院最擅长儿科的刘太医去诊治了,可......”
“可偏偏五皇子也受了凉,娘娘当时顾着大郡主,便指了另一位太医去瞧五皇子。谁知五皇子的病情并未好转,今早何嫔发现时,五皇子己经烧得昏迷不醒了!”
萧承璟的心猛地一沉。
五皇子是萧盛帝最小的儿子,自幼体弱多病,平日里连风都不敢吹。
这次围猎,萧盛帝特意将他带在身边,说是让他多见见世面。
“母后,怎么会如此大意?”萧承璟眸光微微闪烁。
福安低着头,不敢接话。
萧承璟抓起披风,大步走出营帐。
这边御帐内,气氛凝重得让人窒息。
萧盛帝坐在龙椅上,面色阴沉,手中捏着一份折子,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皇后跪在地上,发髻有些凌乱,脸上的妆容却依旧精致。
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紧握的双手却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安。
“皇后,你可知道老五现在是什么样子?”
萧盛帝的声音冷得像冰。
“他烧得浑身滚烫,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你身为六宫之主,却如此偏心,连个太医都舍不得给他!”
皇后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委屈:
“陛下,臣妾并非有意怠慢五皇子。只是大郡主病得突然,臣妾一时心急,才......”
“一时心急?”
萧盛帝冷笑一声,将手中的折子狠狠摔在案上。
“你心里只有太子,何曾将其他皇子放在眼里?何嫔前几日来求你拨个懂儿科的太医,你是怎么说的?‘横竖是娘胎里带出的弱症’,这就是你身为皇后的胸襟?”
皇后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辩解。
帐外,萧承璟负手而立。
他听皇后声音里的颤抖,也听见皇上压抑的怒意。
远处传来太监细碎的脚步声,他微微侧首,看见萧盛帝的贴身太监李德全匆匆而去。
“陛下,”李德全跪在御前向萧盛帝禀告:“太子殿下求见。”
萧盛帝正在批阅奏折的手一顿,朱笔在宣纸上洇开一团刺目的红。
他抬眼望向帐外,目光穿过重重帷幕,仿佛要看透那个让他最器重也最忌惮的儿子。
“让他进来。”
萧承璟掀帘而入时,带进一缕清冷的晨风。
他今日着一袭紫金色锦缎长袍,腰间系着青玉螭纹带,衬得整个人愈发清隽如玉。只是额角那道新添的伤痕,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刺目。
“儿臣参见父皇。”他撩袍下跪,声音清润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