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替我求情,怕是我还起不来。”
苏潋薏想到萧秉淮冷酷无情的样子,内心一阵无名火。
“还好太后娘娘没有怪罪王妃您,不然太子殿下扔下那支的花把抄的书弄坏了。”
清兰想到这里又是庆幸又是懊恼。
“他若不扔那枝花,皇后真要我画完百幅孝经图呢。”
苏潋薏将染血的蜡笺在烛火上烤了烤,隐在洒金纹下的东宫印鉴渐渐浮现。
指尖抚过萧承璟大氅内衬的螭纹,忽然轻笑出声,他是故意的,故意将衣裳反着给她,怕是早知皇后今日要为难她。
“王妃,长青送来了药膏。”清舞两条眉毛皱的打结,面上满带苦闷。
忿忿地嘀咕:“王爷真是事后炮,王妃当时在受苦地时候怎么不见他替王妃您求情。”
清兰瞥见苏潋薏的脸色,训斥道:“主子的事情,怎么能随意议论。”
苏潋薏听着棠梨树上被惊飞的雀儿‘噗呲’声,淡淡的道:“告诉王爷,我用惯了艾草。”
靖王站在门外,手中紧握着那盒玉容膏,指节微微发白。
他原本是想亲自将药膏交给苏潋薏,顺便解释清楚那日的误会。
可当他听到她淡淡地说出“用惯了艾草”时,心口仿佛被什么狠狠刺了一下,脚步顿时僵在原地。
他想起长青的话,柳茗确实是拿着王妃的玉牌进府的,可那婢女却是为了求他开庄门放她出庄子,说是老家弟弟等着银子救命。
那曼陀罗本是她因为身子弱,用来止疼的,或许她只是希望自己不那么痛苦,并不知道曼陀罗还有致幻效果。
他当时怒火攻心,以为苏潋薏故意纵容下人胡作非为,一气之下责罚了她。
如今想来,自己是误会了她。
萧秉淮的手抬起,想要推开门,却又停在半空。
他听到屋内那个侍女对自己的抱怨,而苏潋薏却始终没有再多说一句。
她的沉默像是一道无形的墙,将他隔在了外面。
他忽然觉得,自己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她。
他不敢再停留,生怕自己一推开门,看到的会是她那双带着讥讽或失望的眼睛。
萧秉淮转身快步离开,脚步有些凌乱,仿佛身后有什么在追赶着他。
长廊上的风拂过他的衣袍,带着一丝凉意,却比不上他心底那股莫名的寒意。
苏潋薏坐在窗边,目光落在棠梨树上那只惊飞的雀儿,耳边似乎还残留着靖王离去的脚步声。
她微微蹙眉,心中泛起一丝疑惑,她并未听到他进来的声音,却隐约感觉到门外有人停留过。
她垂下眼帘,指尖轻轻着桌上的玉容膏,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却未达眼底。
清舞见她神色有异,忍不住问道:“王妃,您怎么了?”
苏潋薏摇了摇头,轻声道:“无事,只是觉得今日的风,似乎比往日凉了些。”
皇后的院子—懿兰院。
皇后倚靠在凤榻上,手中捏着一封密信,眉头微微蹙起。
想起太子那句:“儿臣以为,靖王妃最是知礼。”
她看着让自己骄傲无比的太子,垂首时脖颈弯出温顺的弧度,可方才那句话分明裹着暗刺,在护着那个靖王府的女人。
原来那日苏潋薏在御花园被太子侧妃,竟然以为是她给太子找的女人出言不逊,刻意为难。
太子刚好路过,说侧妃的翡翠禁步太吵,罚她闭门思过半月。
“蠢货。”
皇后将密报掷入火盆,看火舌舔舐着“偶遇”、“解围”的字样。
她指尖轻轻敲击着信纸,心中思绪翻涌。
太子向来待人冷淡,即便是对东宫中的妃嫔也少有温情,怎会偏偏对靖王妃出手相助?
“太子……倒是难得热心。”皇后低声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疑虑。
她抬眼看向身旁的宫女,淡淡道:“去查查,太子与靖王妃是否还有别的往来。”
宫女领命退下,皇后却依旧心神不宁。
她和昔日的贞静贵妃伍氏母子势同水火。
当年伍氏对她步步紧逼,她的儿子眼看就要夺取她的儿子的太子之位,她殚精竭虑的保住她们母子的地位,她绝不允许太子与靖王妃有任何牵扯。
“林侧妃……真是蠢钝如猪。”
皇后暗自冷哼,心中对林绾绾的不满愈发浓烈,若不是她无端生事,太子也不会与靖王妃有交集。
若不是她家对太子还有用,凭她入东宫三年无子,她早就下旨废了她。
想到这里,皇后让人拿来尚宫局送来待选贵女画像。
皇后用染着蔻丹的指尖划过王家嫡女的小像,画中人身着玫红襦裙,眉眼像极了她未出阁时的模样。
她对心腹女官说道,“传话给兄长,春猎时让吟雪穿那件浮光锦。”
王吟雪是皇后兄长唯一的嫡女,自幼聪慧端庄,皇后一首有意将她许配给太子,如今太子妃之位空悬,正是推波助澜的好时机。
皇后心中盘算着,只要王吟雪入了东宫,那太子与靖王妃绝无可能再有牵扯。
然而,她心中仍有一丝不安。
太子对靖王妃的态度实在令她难以放心。
她沉吟片刻,忽然想起一人——靖王的妾室孙潇潇。
孙潇潇前些日子突然接过她的橄榄枝暗中向她示好,表示愿意为她效力。
皇后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低声吩咐几句道:“让她这样去办。”
她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太子的前程,更不允许靖王借此机会翻身。
“苏潋薏……你最好安分些。”皇后低声呢喃,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转身回到凤榻旁,指尖轻轻抚过桌上的茶盏,心中己有了计较。
而此时,孙潇潇正坐在自己的院中,手中捏着皇后传来的密信,
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她轻轻叹了口气,将信纸投入火盆,看着火焰吞噬了字迹,心中却愈发沉重。
淮哥哥,可别怪她,她都是为了他们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