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清楚动机是一回事,以后还想跟景淮南一起吃饭,就是另一回事了。
寂静的冬夜,密封的车厢,只要有一个人不说话,就会显得气氛很尴尬。
时桉不能确定景淮南心里在想什么。
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入耳,时桉等了一会儿,手心便出了汗。
他在裤子上胡乱蹭了一把,吸着气重新抬起头,看向景淮南:“那个……我都跟你解释清楚了,你会帮我吧?”
他不确定景淮南的回答。
但也不是那么没底气。
因为在中午,景淮南向他要一个解释的时候,时桉就莫名有种猜测。
景淮南如果想要坐视不理,根本不会想要听他说什么,直接让他走就是。
就像祁愿那天说的。景淮南这性子,既然能默许他天天去医院送餐一个月,那就说明他没那么排斥一起吃饭这件事。
时桉倒是没自恋到,觉得景淮南是因为喜欢他。
他只是觉得,这件事应该是有商量的余地。
“不会。”景淮南淡淡地勾了勾唇,嗓音冰冷。
时桉先是一怔,然后立马哼了一声:“骗谁呢。”
他笑盈盈的看着景淮南:“要是不会的话,你现在就应该回家加班,或者直接上去睡觉了。干嘛还浪费时间,大晚上的跟我在车里费口舌。”
四目相对,景淮南没有反驳他这句话。
时桉勾了勾唇。
偶尔一次看穿景淮南,让他有种莫名其妙的成就感,语气也跟着嘚瑟起来。
“你之所以愿意听我解释,不就是还想跟我继续吃饭吗?”
“以为我猜不出来?”
景淮南看着他,没说话。
旁边有车辆驶过,窗户上滑过移动的灯光,在他的眸底一闪而过,像是含笑的眼角在熠熠生光。
时桉喉结上下滚了滚,心脏猛地失重了一秒,深吸几口气后才得以缓解。
再开口时,声音也软了些:“景淮南,你嘴好硬。”
这句话依旧没有得到景淮南的回应。
他沉默得越久,时桉就越心慌。
于是局促的翻出脑袋里准备好的另一番说辞:“反正你自已吃饭也是吃,跟我一起还不用吃食堂。”
“你不是不喜欢吃外食吗?刘嫂的手艺干净健康,我天天给你送,怎么样?”
景淮南抬眸看过来,脸上表情看不出什么。
时桉又笑了笑:“你帮我,我也可以帮你。”
景淮南闻言一乐:“那你说说,我有什么需要你帮的?”
“纹身?”时桉没过脑子脱口而出,说完自已都笑了,挠了挠头发:“纹身你应该不太需要。”
“那画画?遛狗?陪你聊天?”
过去二十六年的人生里,时桉自信的觉得自已浑身优点。今天被景淮南猛地这么一问,居然发现,自已拿得出手的除了画画,好像就只有他这张脸了。
他皱了皱眉,表情懊恼。
正埋头苦思自已能帮景淮南什么的时候。
“咚咚咚——”景淮南那侧的车窗被人敲响了。
车里开着灯,外面光线暗。那人站在暗处看不真切。
景淮南降下车窗。
夏沐晴的脸随机出现在窗户外:“儿子,惊不惊——”
她脸上的笑,在看见副驾上坐直的时桉的时候,一下子僵住了。
夏沐晴说:“我这是……又打扰你们了?”
景淮南叹了口气,时桉抢在他前面开口:“没打扰没打扰,阿姨外面冷,你先上车,我这就要走了。”
“我走我走。”夏沐晴转身。
被景淮南喊住:“妈。”
时桉接收到他的暗示,于是趁机说了一声阿姨下次见,便溜了。
怎么又撞上了景淮南的妈妈,这是什么运气。
车内外温差大,时桉下车后被冻的一路小跑。
其实也不能全怪巧合,按照他这段时间跟景淮南待在一起的时长和频率,撞不见才是奇怪。
他走后,景淮南下车:“妈,这么晚,你来干什么?”
夏沐晴招手让司机从车上拿东西下来几袋东西:“我呀,给你打电话总也打不通。今天晚上我跟你爸去奶奶家,她担心冬天你科室里太忙,累坏了,炖了补汤让我给你送过来。”
一个保温桶加上各种药膳食材,哪怕是之前在国外,奶奶也要给他快递过去。
夏沐晴和景淮南往楼上走,边走边问他:“你们俩……这是住到一起了啊?”
景淮南语气无奈:“妈你想多了。”
夏沐晴仔细看了自家儿子两眼,脸上写满了我懂我懂的表情,故意又问:“那怎么这么晚了,还坐在一个车里?”
景淮南言简意赅:“有事。”
电梯抵达,两人开门进屋。
甜甜圈堵在门口,看见夏沐晴进门,热情的过来蹭个没完。
景淮南侧身进屋:“妈你先坐,我洗个手。”
“好……”夏沐晴点头,准备换鞋,低头时,余光扫过茶几上乱七八糟堆着的画纸,眨了眨眼,尾音一转:“好,好晚了,东西放下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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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头,时桉到家后,把车停在院子里,没立马进门,而是掏出手机给景淮南发了条微信。
时桉:我想到我能帮你什么了?
景淮南:?
简浔知之前无意提过一嘴,说景淮南是为了躲家里人介绍相亲对象,所以才出来单住的。
时桉发消息给他:我可以当你男朋友,替你挡住所有的桃花。
时桉看着倒车镜里自已的脸,折腾一天发型有点乱,他随手扒拉了两下。
这条消息发过去半天,景淮南都没有回他。
车里坐着怪冷的,时桉拿着手机往屋里走。
客厅里大灯全开。
十点半,时澜之还在客厅。
明显是在等他,要问话呢。
时桉心情不错,走上前,拿起时澜之的茶喝了一大口,漫不经心地问:“吃了吗爸。”
时澜之从杂志里抬起头,看了时桉两秒:“你说呢?”
“嘿嘿,这个时间肯定是吃过了。”时桉往沙发里一坐。
时澜之看他这懒洋洋的样子就有火。黑着脸,冷哼一声:“不像你,一天三顿都陪着别人吃去了。我连你的影都见不着。”
听他语气不是真的生气,时桉更放肆了:“跟您有什么好吃的?”
时澜之杂志合上,抬头看过来:“跟别人吃得就很开心?”
“你吃醋啊?”时桉挑眉。
时澜之看着他,好半晌才叹了口气,从睡衣口袋里拿出一张卡,推到时桉面前。
“卡里有钱,做点正事儿。”
时桉自已赚得多,花得也多。有时候刷他爸的副卡,有时候花自已的,他不在意这些。
他从茶几上捡起那张卡,在手心里翻了两下,懒懒道:“里面有多少钱啊?”
时澜之态度冷硬:“回屋自已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