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0不贵。
但一想这只是门诊挂号费,时桉觉得还是挺肉痛的。
电梯停在17楼。
门刚一打开,就有陪诊护士走了过来。
“时先生,现在是中午午休时间,医生们还没上班,您不介意的话,麻烦先在休息区等待一会儿,有问题随时喊我。”
休息区单人沙发独立隔开,时桉四周看了眼舒适的环境。一对比刚才门诊楼里的人山人海,又突然不怎么心疼他那凭空消失的1200了。
“谢谢你,我自已坐一会就好,不用管我。”时桉朝着陪诊点头,余光里扫到后面墙上挂着的医护人员一览表。
时桉起身走近,在一排排副高及以上的医生介绍卡片中,很快便找到了景淮南的照片。
时桉摘下墨镜,拿眼镜腿在玻璃上点了下,漫不经心的问:“景副主任,他好像是这里面最年轻的?”
陪诊护士看见时桉摘下眼镜后的全脸,怔了一秒,说话比刚才更温柔了:“是的,景主任不光是神内,也是我们国际部最年轻的医生。”
时桉在国外几年,不太了解国际部的医生都是副主任起步,拥有最好的博士和博士后团队。
毕竟价钱在那摆着呢。国际部门诊挂号一千起,余下的各项费用都是普通门诊的几倍,而且医保不报销。自然医资力量就更雄厚些。
时桉捏着眼镜腿,在那照片上又扫了一眼。
抬手揉了揉胃。
他……好像又饿了。
“你去忙吧,我自已转一转。”
陪诊护士看时桉第二次提出要自已呆着的要求,心想他应该是个喜静的患者,于是默默转身,留给时桉一个安静的空间。
神经内科的诊室就在前面。
时桉本就是抱着不占用其他患者的问诊时间的目的来的,顺着指示牌一间间诊室找过去。
直到看见门口显示屏上写着景淮南名字的诊室,才停下。
时桉抬手敲了敲门。
景淮南回国不到一个礼拜,国内医院的流程和患者病历都需要适应,中午便没有下楼吃饭。
办公室门被敲响的时候,他正埋头看7床的病历,头也没抬的说:“进。”
时桉进门。
饭香瞬间掩盖了屋内淡淡的消毒水味。
“谢谢,但不用给我拿餐——”景淮南以为是过来给他送餐的护士。
一抬头,看见是时桉。
景淮南坐直,问他:“有事?”
时桉反手关上办公室门,笑着说:“有啊。”上挑的尾音听的出来他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时桉晃了晃手里的餐盒,说:“昨天不是说有机会再见吗?我过来请你吃个饭。”
景淮南淡淡地扫了一眼时桉的脸。
不得不说,时桉笑起来确实很有迷惑性,眼角扬起的弧度看起来纯良无害。26岁的脸,看起来和上学时候别无二致。
见他马上就要坐下,景淮南出声提醒:“这里是医院,上班时间。”
时桉上前,依旧笑着说:“那上班的医生也得吃饭呐。”
景淮南停顿了下:“谢谢,但不用。没别的事,麻烦请你离开我的诊室。”
提到“诊室”,时桉连忙掏出手机,把自已的就诊码给景淮南看:“我有事,我挂了号的,身体不适顺便请你吃饭。”微微扬起的眼尾,眸底闪过淡淡的得意。
时桉觉得自已真是太聪明了,提前预设好了所有的可能性,就怕万一景淮南让他离开,也就是这时候,拿来堵他的嘴呢。
景淮南视线在屏幕上掠过,没什么反应,说:“现在是医生的午休时间,下午再过来。”
时桉强调:“你刚才刚说完上班时间。”
强词夺理的模样和记忆中一模一样。景淮南放下手里的笔,看着时桉,说:“好,那说一下你的症状。”
时桉舔了舔唇,事先没规划好自已生了什么病,怕此刻随口胡诌露馅。
转移话题,把餐盒往桌上轻轻一放,甜甜笑道:“不急,我哪好意思占用医生的午休时间给我看病,咱们先吃个饭再说,不耽误。”
餐盒盖掀开,绿油油的小青菜看的时桉很有食欲。
景淮南嘴唇动了一下,刚要开口。
时桉怕他拒绝,抢先一步说道:“昨天在餐厅里,我的一番表演好歹也算是给景医生逗笑了。”
“上学的时候道德老师常说要礼尚往来,我饭都买来了,咱俩一起顿饭,总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吧?”
饭菜的香气盈满诊室,勾的时桉胃里的空虚感越发的明显。好不容易饿了,他说什么也不能离开这间办公室。
空气安静了几秒钟。
景淮南半天之后才缓缓开口:“我不吃外卖。”景淮南在那餐盒上扫了一眼。
“不是外卖!”时桉急忙昧着良心反驳:“我去餐厅找厨师现学的菜,外卖盒装方便。”
“我做的,不算外卖吧?”时桉一边说,一边小心打量着景淮南的反应。虽然心虚,但面上却强撑着理直气壮的样子。
说完,怕景淮南不信似的,举起手,把刚才停车时候被铁丝划伤的那道伤口,展示给景淮南看:“喏,这就是证据。我……还切到手了呢。”
早就干涸的血印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
时桉怕伤口太假被看出来,谨慎起见,只晃了一瞬,便急忙缩回手指。
但景淮南是谁啊,那伤口的形态,怎么可能骗过他。
景淮南低笑一声,很短暂,声音像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一般,低沉、磁性。
侧身拉开抽屉,拿出一包纸巾扔在桌上。
时桉含笑的眼角熠熠生光:“谢谢关心,其实也不是很疼,我——”
景淮南很淡的笑了下:“别弄脏我桌子。”
时桉一噎,去拿纸巾的手停在半空。嘴角的笑一僵,声音都有了股咬牙切齿的味道:“我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