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在语音里说不太合适。
昨天熬了个大通宵做图,没睡几个小时,起来又开车去星城折腾了一天,时桉此刻累的不想开口。
睡前和祁愿约了第二天下班后的时间见面说。
当天晚上,时桉睡得,说不上算不算踏实。睁眼的时候已经是十点二十了。
上午的阳光透过没拉严的窗帘缝隙,一缕落在床头。
窗外的麻雀叽叽喳喳叫个欢闹,时桉看着天花板,躺在床上醒神。
他上一顿正经吃饭还是在前天中午。饿了两整天的胃,丝毫感觉不到饥饿。
时桉揉了揉眼睛,从枕下摸出手机,屏幕上一条未读信息都没有。
微信的界面,还停在昨天他跟景淮南互道晚安的那里。
每天都是固定的时间出门,刘嫂都习惯了。眼看着到时间,时桉还没起床,便上来敲门提醒:“小桉,你今天去不去医院啊?”
“女朋友出差回来了吗?”
时桉胡乱抓了抓头发,晨起撒呀的嗓音,拖着长长的语调朝门外喊:“刘嫂……不是女朋友。”
刘嫂说:“是是是,我知道还没追到……”
“也不是没追到……”
时桉满脑子里琢磨得都是今天还要不要去医院。
去的话,万一跟景淮南吃饭又不舒服,景淮南那么聪明,会不会被他看出来。
更坏的结果……景淮南那张脸会不会也变成一次性耗材了。
心中正烦躁着呢。
也没心情跟刘嫂细细解释。起身拿过睡衣,叹了口气说:“也不是没追到……哎,算了。这事儿我还是改天再和您解释吧。”
“行。不说了,知道你害羞……那,到底是去不去医院啊?”
时桉沉吟了两秒,没道理不去。“去,辛苦您帮我装下餐盒。”
刘嫂在门外听完一乐:“知道了,你快点起床洗漱吧,我去楼下给你准备。”
害羞个鬼啊……
时桉一边刷牙,一边看着镜子里没精打采的自已。
想起昨天晚上,时澜之也是一口一个“小女朋友”的叫着。脑袋更大了。
刘嫂和他爸现在还不知道,他每天去找的人是个男生呢。
这要是哪天真知道了,以后的饭吃的就更不能消停了。
想要吃顿饱饭,怎么就这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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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淮南公事出差,正常来说,他下午一点到医院上班就行。
但回家也没事,他索性跟着郑主任一起回了医院。
在办公室里一边看病历,一边等着时桉过来。
时桉到的准时。坐下的时候,脸上表情也很自然。
就像昨天晚上在微信里说那些流氓话的人,不是他似的。
四菜一汤,时桉习惯性的把清淡的两个素菜推到景淮南手边。
自已却迟迟没动筷子。
景淮南抬头看他一眼,问:“你胃还是不舒服吗?”
时桉抬头,笑着说:“没有啊,胃口挺好的。”
“胃口挺好你不吃饭,在那一直动来动去的做什么?”
时桉“啊”了一声,眨了眨眼,笑盈盈的说:“因为一见到你,我的心就咚咚咚地乱撞。”
景淮南看着他:“时桉。”
“哎呀,知道啦知道了,吃饭吃饭。”时桉夹了小小的一口米饭,放进嘴里。
慢吞吞地动作,全都被景淮南看在眼里:“实在吃不下去别硬吃。”
时桉咀嚼的动作很慢很慢,将嘴里东西全部咽下后才开口:“没有,就是早上吃多了。”
若是平时,他这会两腮都会撑得圆鼓鼓的。
反常。景淮南盯着时桉的脸看了半晌,没再继续问他。
头顶的视线移开。时桉暗暗呼出一口气,悬在嗓子眼的心缓缓落下。
景淮南说对了。他确实没什么胃口,但好歹没有出现抗拒进食的呕吐反应了。
一顿饭吃的很慢。
这是两人共进午餐以来,餐盒里第一次有剩菜。
景淮南放下筷子,照例抽了张湿巾递给时桉,问他:“你下午有事吗?”
时桉抬起头,轻挑下眉,嘴角漾起弧度,看着景淮南:“怎么?景医生下午不用上班?是打算约我出去吗?”
景淮南垂了垂眸,淡淡道:“你如果还是不太舒服的话,去消化内科挂个号,预约一个明天早上的胃镜检查。”
“不用了,景医生。”
想起刚厌食那会儿,做胃肠镜检查的酸爽,时桉嘴角抽动了两下,摆手道:“我下午店里工作很多没时间。而且我胃也挺健康的,谢谢你的好意。”
说完,便一溜烟的跑了。
祁愿这段时间清闲,但工作室今天下午约了一个客户。
两人约在了晚上六点酒吧见。
还是赵屿的那个酒吧。
环境好,他们俩去习惯了,也懒得换地方。
时桉到的时候,祁愿已经在卡座里等他大半天了。
见面第一句话便是关心:“你今天中午去医院了吗?吃饭怎么样?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快跟我说说昨天是谁让你心情不好了。”
一通问题砸下来,时桉都不知道先回答他哪句,抬手示意:“你等会,先让我喝口东西你再问。”
桌上两个杯子。祁愿自已要的是酒,给时桉要的是果汁。
做了三个半小时的图,渴的难受,时桉拿起来一饮而尽,然后咂了咂舌说:“这果汁不新鲜吧。”
也不知道是他这两天没怎么吃东西,嘴里泛苦,还是这果汁味道确实不对。
祁愿招手叫来服务生,看着时桉问:“那换个橙汁?”
时桉摆手:“不要,来酒吧喝什么果汁,要酒,马天尼。”
祁愿不怎么放心的问他:“你中午吃东西了吗?喝酒?”
时桉淡淡一笑:“这不是接下来要跟你讲故事嘛,故事配酒,越喝越有。”
祁愿看着他,眉目间有一丝丝的担忧。
酒很快上来,时桉喝完一口,才叹息着开口:“我昨天去找景淮南了。遇见一个他的患者,热爱画画的一个小孩。”
祁愿听见了关键词“画画”两个字,皱了皱眉。
时桉转头:“对了,你上次在工作室的时候不是问我,为什么回来之后不画了吗。”
说完,时桉垂着头,笑了一下。喝了酒的嗓音,听起来满是苦涩。
祁愿认识时桉十一年,这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种类似于……落寞的表情。
“为什么?”祁愿问。
时桉双手握着酒杯,拇指在杯口上着,好半晌后,深吸一口气说:“就是,突然觉得自已画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