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又恢复了清汤寡水的模样。
原因是白素素觉得虽然得了五十斤粮,但走到西北也不一定够。
就没舍得放米。
沈墨染看得皱了皱眉。
她是怕拿太多出来路上累,可没想过要这么节省。
毕竟她空间里的粮食有四五百斤,支撑到西北怎么也够了。
“娘,这粮食不必太节省。
咱们这一路上还要经过几个城镇,都能补充。”
她还想再买辆牲口车,带着大家走呢。
毕竟知儿虽然好一点儿了。
但常烟客说他余毒未完全清除,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变严重。
白素素低头喝了口清汤米粥,道:
“也不能把准。
刚开始咱还觉得一定能在陵水补上粮食,结果却遭了战乱,耽误了这么多时间。
还是先节省着,等到了下个县镇再说。”
沈墨染无语。
她这娘虽然性子柔软,却是个有主意的。
再说现在事实如此。
她如果站在白素素的角度,也该这么考虑。
于是转而求其次。
“那这路上消耗大,也不能老这么吃,一天至少一顿干饭。
知儿还在长身体呢。”
饿着肚子,可怎么走路啊。
“再说虽然曲折,咱们在陵水不也补上粮食了吗。
如今我们手里又有了钱,总能想到办法的。”
白素素看了看一双儿女那明显消瘦下去的脸,自然也是心疼的。
于是点头:
“哎,娘知道了。”
常烟客没插嘴粮食的事儿。
他自觉是个吃闲饭的,有什么就吃什么,没得挑剔。
只是要怎么走,他却是想问一问。
“染丫头。
从这里到肃州,最近的就是官道了。
可我今早上看见官道上有许多灾民,一帮一派的西北方向走。
为了吃食还时有斗殴摩擦,你看……”
他们昨晚从陵水县城出来,一路就是沿着官道走的。
路上确实是遇到了许多流民。
西北虽远,但若真是块宝地,总有些走投无路的灾民愿意去尝试。
万一就有了活路呢?
因此路上三五成群,浩浩荡荡。
也有整个村一起逃荒的。
也不乏人口众多的大家族,结伴一起前往。
沈墨染是怕又像上次那样被流民惦记,半路上拐了个弯走了一条小路。
如今离官道不远。
依稀还能看见官道上熙熙攘攘的逃荒大军。
“常伯伯说的是,我也有这个顾虑。”
她拿出许星澜留给她的地图,用手指着她昨夜借着火光琢磨出的一条路。
“昨天睡不着,我仔细研究了一下地图。
觉得这条路可行。
虽然比走官道远了点儿,途中还要经过不少山林。
但都不是什么高山大川,路上还有几个城镇可以补充补给。
运气好的话,在最近的商水县咱们还可以再买一辆骡车或者马车。
如今天已经暖和了,山里到处都有青草,也可以供给牲口。”
他们一个月内必须赶到位于肃州边界的曲城。
否则知儿体内的余毒怕是不大好。
常烟客和白素素看了一眼沈墨染用指甲在地图上画出的一条路。
比官道远不了多少。
而且若真能坐车的话,肯定比走路快。
于是都点头同意了。
既然统一了路线,大家再无异议。
白素素仔细核算了一下粮食的用量,觉得应该差不了多少。
于是赶紧起身和面。
“我再给大家烙几张饼。
走一天的路,大家要填饱肚子,路上也可以吃!”
大家又加了一顿烙饼,背上东西再次上路。
事实证明,她能想到的小路,别人也能想到。
山野林间三三两两,都是逃荒的流民。
不过好在比起官道上,这边已经算得十分清静了。
前两年北方大旱,这里也在波及范围之内。
虽说是走在山里,但依旧是到处光秃秃的,看不到一点绿色。
即便有几颗叶子稀稀拉拉的小树,也早被路过的流民撸得秃的不能再秃。
沈墨染看得心里害愁。
还说要买马车呢。
如今就算有马,也没有草料喂。
想了想空间里那成千上万的金银。
真是有了钱也没处花去!
“嗨,小妹妹。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正与脚下崎岖不平的山路做斗争,突然有个妇人上前搭话。
那妇人相貌平平。
可在这样的饥荒年,倒没有饿的脱相,身上的衣裳虽也有补丁,但浆洗的干净没有灰尘。
不太像颠沛流离的流民。
这种年景,人都被逼到了绝境。
再好的人也有发疯的时候。
沈墨染不敢掉以轻心。
“知儿,到姐姐这儿来。”
她没搭理那人。
招手将知儿护在了身后。
谁知那妇人还不死心,快走几步追上来,嬉皮笑脸的问。
“我家里人都死绝了,就剩我一个妇道人家。
看妹妹心善,能不能捎我一程?
也好搭个伴!”
沈墨染瞪了她一眼,伸手掏出匕首。
“你从哪里看出我心善的?
告诉你。
我从京城一路逃到现在,这短刀上不知染了多少人的血。
也不介意多你一个!
再欲纠缠,小心我不客气!”
常烟客听她言语不善,知道这妇人是欲图不轨,于是帮腔。
“染儿,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
伯伯不是给了你见血封喉的毒药?
能不动手还是少动手,省些力气。”
妇人脸色早就白了。
闻言也不敢再跟,骂骂咧咧了几句,就落到后面去了。
想是去物色新的猎物。
白素素赶紧拉紧了知儿的手。
常烟客和沈墨染对视了一眼,纷纷叹了口气。
这样下去不行啊。
旁人看她们老的老小的小,一看就是好欺负的样。
今日赶走了一个,往后还不知道会遇到多少。
得想办法把自已弄的更凶一点儿。
“臭婆娘,老子是大发慈悲才带着你上路的。
如今叫你弄点儿水都弄不来,留着你还有什么用!”
正走着。
旁边一个庄户汉大声嚷嚷着教训他老婆。
还当胸给了她一脚。
“娘,娘你没事吧。”
一个大一点儿的女孩儿赶紧去扶她娘。
另一个小一点儿的女孩则抱着男人的脚。
“爹,别打了。
娘两天都没吃东西,再打就打坏了!”
这应该是逃荒出来的一家。
旁边的旧板车上铺着被子,还躺了一个老太太。
见儿子殴打儿媳,也没出声阻止。
而是低声咒骂:
“不中用的东西,生不出儿子,就只生了这两个赔钱玩意儿。
壮子别理她。
找不着水,让她渴死算了!”
大点儿的女孩死死瞪着车上的老太婆。
老太婆更加来气:
“看什么看,你再这么瞪我,回头到了县城把你们这两个赔钱的都卖了。
也好给你爹买双新鞋!”
沈墨染听得浑身冒火。
心说那骂人的老太婆不也是个女的吗?
怎么就对儿媳妇和孙女这么憎恨?
但她知道自已不能管,也管不了。
这漫漫逃荒路,她能管好自已和家人就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