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筱楼明白此时已是契机,便道:“这些日子,你可有所明白?”
顾子柒娇弱身躯一震,而后道:“我不明白你说什么,你怕不是被我刚刚锤傻?”
顾筱楼看着她,用手轻轻探了探,轻轻拨弄她的头发。
随后又去为她整理衣衫,突然触碰她身体的时候,明显觉得她又缩了缩。
好似刚刚冒头的笋,又被人一脚踩坏。
她推开顾筱楼的手,看着她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们此前是敌非友,不要如此亲昵。”
“别以为你挨了我的揍,我们就化干戈为玉帛。”
顾筱楼眼见她这样的反应,已经猜到最糟糕的状况。
她此时反倒像个姐姐,去抱了顾子柒。
顾子柒挣扎喊道:“你干什么,快松开我!”她挣扎不开,只能任由顾筱楼抱着。
顾筱楼竟学起了无赖作风道:“我知你‘受伤’,你若不愿意告诉我,我便不松开。”
顾子柒一日见了她两种做派,终于放下心中防备。
她低语道:“你说的对,是我自诩高门贵女。没想到,到头来,却是我德行有碍。”
“我就是嫉妒,嫉妒你长得好,做什么事都能随心所欲。”
“往日里不过都是我的清高与虚荣,没成想,反倒自食恶果。”
顾子柒将头搁在顾筱楼的肩上,泪水打湿了她的肩头。
顾筱楼一动不动,等她用泪水缓解这满腹的委屈,这一等,肩膀都有些发僵。
久不见动静,她抬眼望去,顾子柒竟然已经慢慢睡着。
她的样子就像很久不曾安眠,顾筱楼人未走,她若走,只怕这口再难开。
她轻轻抱起顾子柒,她用术法将被子往旁边挪了挪,将顾子柒放在床榻上,而后守在床前。
事情比她想得还要糟,她知道众人还在外面,她推开房门,对着她们挥挥手,示意她们离开。
等到顾子柒醒来,已是半夜。
顾筱楼半边身子在床榻,整个人侧躺,脸朝内,一只脚尖抵在床柱上,整个人闭着眼睛。
顾子柒醒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面,不禁笑出了声。
顾筱楼睡得不踏实,在顾子柒醒来的时候,就已在假寐状态。
她睁眼对上了顾子柒含笑的眼眸,伸手去挠她的痒痒。
顾子柒措手不及,被挠个正着,整个人笑出泪来。
先前顾筱楼怕将顾子柒弄醒,留半人的床距,此时窝在一块,两人笑着,抬眼望着床顶。
顾子柒缓缓开了口:“我怕要被逐出家门,我已不洁。”
她语气平静,经历这么多天的挣扎,终于能说出口。
顾筱楼摸摸她的头,说道:“我知道你肯定经历难事,你从张牙舞爪,到如今却像只被拔了毛的孔雀。”
“人总会成长,好多路都得你自已走。”
“有些事悄悄地就在你身上发生,别人未必能体会你的痛楚,你得自已趟过泥潭。”
“但你把我们这个家想得太过,二夫人我了解得不多。”
“但若咱爹知道此事,只会扛起他那柄大刀,活剐此人。”
“又怕惹你不快,默默在后心疼。”
顾子柒想到画面,轻笑出声。
顾筱楼寻思片刻,顿了顿道:“有一件事我需言明,来稷无路上发生了些波折,我便无意知晓这郝师身上有些歪风邪气。”
她停了停,又道:“你在学院已近三年,未见波澜,我与你初时关系又僵,我便……”
顾子柒转头看向她,眼中无波无澜,道:“是我自食苦果,与你无关。”
“倘若我没那么自大,或再谨慎些……”
顾筱楼深夜出了顾子柒的房门,半夜苦寒,连只虫儿都知道躲在草丛里御寒。
顾筱楼从温情如水,骤然变得寒气逼人,所经之处,寒冰陡生,片刻难融。
她回到房内,又想起顾侯的嘱托,余夜未眠,沉思如絮。
屋中燃蜡,火焰升腾,一如她心中怒火。
仙宰容情,达官贵胄有好男风者,皆隐于私。
郝师身上的毛病此前只是“艺高人微瑕”,但众人如若知晓,那便是“德不配位”。
顾城她如今是回不去,若是写上一封信,且不说那二夫人会不会看,就是看了,若再生事端,恐怕子柒……
次日,上了年岁的院长习惯早起,正往公务处走去。
刚到门前,已察觉出一丝不对劲来。
遍布岁月痕迹的桌案上赫然用镇尺压着一封信。
第一页信:郝师好男风。
第二页信:知或不知,他都会被罢。处理他,稷无将更高一层。
信最后署名:未来学院之光
院长望着这封信被气笑了,这信中言辞既狂又傲,还威胁上他来了,不知道是学院里哪个小东西扯的,总不会是那群……
总之这郝师的事情弄到明面上来,倒也叫他必须处理。
顾筱楼来学院近一年早就摸清了地形,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院长公务处。
她早就知悉这位院长的行事作风,做事滴水不漏,擅筹谋。
郝师的事,学院眭戒楼火速接管。
待有定论,眭戒楼准备行动。
某日清晨,隔壁安了窝的鸟都还未醒,郝师的房门却被推开。
只是令人震惊的是,与郝师在一块的竟然是学院的一名男学子。
这在稷无算得上一桩丑闻,实在是不宜传众。
郝师跪在院长桌前,低着头一句话不发。
一旁男学子衣服已然合拢,只是脖颈有一丝暧昧的痕迹。
笑婆坐在一旁桌子上,笑眯眯地看着两人。
“郝师,你自已离开稷无,可有异议?”院长站在窗口,身影拉长到桌前。
“是我让院长失望。”郝师的手指落在地面,食指动了动。
一旁的学子已急,抬头看向院长,说道:“郝师不能走,他琴艺纯熟精湛,一直是佼佼者,他离开学院,便是学院的损失。”
“他琴艺纯熟,可是品德实在不堪。” 笑婆笑眯眯地说道。
“我应该给你看看郝师藏的琴。”笑婆挥了挥手。
此古琴黄偃漆木所制,似乎并无蹊跷之处,学子看了也很疑惑。
“老婆子我惯会查微,这琴是好琴,只是许久没人弹。”笑婆眯起眼眸说道。
笑婆将这琴取出时候,郝师身体抖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