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里头他的声响,沈知知才松了口气,将那块破门轻轻搬到边上放着。
一进去就将肉包子和装了粥的铁盒子递他跟前。
“赶紧吃吧,我先帮你把药换了。”
周陆野低头看着她手中的肉包子和精米煮的白粥,不由的滚了滚喉咙。
“你家条件不错嘛,竟然随时都能吃上肉包子?”
他在这一带待了接近一个多月,遇见的村民家,大部分都是吃玉米碴子和青菜。
这沈七月一出手就是肉包子,精米白粥,着实让他吃了一惊。
沈知知怕被他发现,脸一垮:“我为了你冒着风险,偷偷把你手表卖了换来的,你说的怎么好像我家跟地主似的,你分不分好赖呀!”
周陆野见她又炸毛了,苦笑道:“你别误会,我是备着俩包子迷糊涂了,以为你家条件不错,不是怀疑你家成分不好,别生气。”
这年头,大家都怕被人说成分问题,尤其是下放下来的。
要不是见他改的快,沈知知都打算当着他面,把这俩肉包子都给吃了,气死他。
“算你识相,下次再敢怀疑我,我就不给你送吃的,饿死你算了。”
“别,我错了,小医生,再也不说这话了,成吗?”
他接过肉包子和粥,歪着头哄她。
沈知知撅了噘嘴:“这还差不多,赶紧吃,给你敷完药,我还得去上学。”
“你还在读书?”
周陆野咬了口包子,新鲜的肉汁冒出来,香气逼人,但还是挪了点嘴巴出来问她。
她这么大了还在读书,肯定不是小学,十有八九在准备高考。
这年头能让女孩子参加高考的家庭,太稀罕。
这让周陆野一下对她的家庭产生了兴趣。
沈知知却不想提及,没好气的瞥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周陆野一愣,差点咬到自己的手。
本以为她会很乐意分享,没想到整个人瞬间冷了下来,明显是不太想说。
周陆野米敏锐察觉到,瞬间转化话题。
“行,不打听你的隐私,那我能关心下我的晚饭问题吗?”
沈知知哼了声:“我不高兴,没得吃。”
周陆野咬着包子哭笑不得,赶紧哄人。
“我就顺口关心下,你要不高兴,下次不问了,成不成?”
“晚饭不用肉包子,随便喝点粥也行。”
不然以他现在这种伤口,要是没吃的,好的会更慢。
他还有急事,不能在这耽搁太久。
沈知知白他一眼:“下次想吃饭,就先闭上你这张嘴,真讨厌。”
周陆野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她才勉强消气。
这回上药,沈知知学乖了,除了伤口的地方,其他都不多看一眼的。
周陆野配合着,任由她在腹部敷着草药,还发现她今天的草药貌似和昨天还不太一样。
想调侃是不是她家狗先生换了方子,又怕她生气,索性闭上嘴,默默让她随意发挥。
等她换完药,己是满头大汗。
本以为这次定力十足,却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
每次手中无意间碰到他伤口以外的肌肤时,她就会像触电似的,往里缩一缩,这样一来动作就越发小心翼翼。
精神也跟着紧绷不少。
起初周陆野瞧出她的窘迫,还勾着唇低眸瞧着她。
没得意多久,在沈知知再一次触碰到他腹部肌肉时,他身体本能战栗了下,眉头也不由的皱了起来。
沈知知以为自己下手重了,忙问:“是我弄疼你了吗?”
看着她清纯的大眼睛,带着几分慌张,担忧的望着他。
原本定力十足的他,忽然就觉得自己失策了。
不自然的别过脸,不与她对视:“没事,你继续弄。”
“哦!”
沈知知将信将疑,以为他是不好意思说,所以再次下手时,还是尽量放轻了些。
唯有周陆野自己清楚,他根本不是疼的,而是……被她软绵绵的手,无意识摸到腹肌时,那种刺激让他忍不住战栗。
为避免尴尬,他不再去看她,尽可能将注意力放到别的上面。
但沈知知好像故意跟他作对似的,敷药敷得好好的,一只手忽然覆在他腹肌上,身子微微往前倾。
整个人跪在他边上,那双明眸微微眯了眯,另一只手在伤口位置轻轻擦拭着,但好像有草药黏住,她擦不掉。
便将身子整个都倾斜过去,娇小的身姿几乎横扑在他身上。
周陆野转头刹那,正好瞧见她脖颈处露出的肌肤,如白瓷般细腻,身体一下有了反应。
“哎呀,你裤子口袋装啥了,赶紧拿出来,戳到我了!”
纯洁了两世的沈知知,在这方面还是一张白纸。
这话说出来时,无比坦荡和自然,还带着几分愠怒,一看就不谙世事。
周陆野尴尬之下将她整个从自己身上拉起来,自己胡乱将草药往还未清洗完的伤口上一敷,再将双腿拱起,正好将某处遮掩下去。
“你不是赶着去上学吗?赶紧走,马上要迟到了。”
沈知知本来还有点恼火,听他一说要迟到了,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耽搁了不少时间。
随后抓起布袋,将没来得及捣碎的草药放到边上。
“那你自己记得捣碎了敷啊,我要赶紧走了。”
“嗯。”
这会儿的周陆野都不敢跟她对视,低头随意摆了摆手,催促她赶紧走。
人一走,他才如释重负的将放下来。
低头看见那鼓鼓的地方,苦笑的往稻草上一躺。
“周陆野,你还真是没出息啊!”
以前在军医院,那么多护士换药,他都不带有任何感觉得。
怎么沈知知一碰,自己就有些受不住?
幸亏人单纯,没反应过来,不然刚才真的丢大脸了。
他苦笑起来,叹了口气。
“看来真得找个媳妇儿了!”
躺在稻草上的他,闭上眼睛开始冥想缓解。
沈知知从周陆野那儿出来,没第一时间去学校,这会儿距离上课还有一个多小时。
她将方向一转,去了村上唯一的赤脚医生那儿。
老赵佝偻着背,将昨天从山上采的一些草药悉数倒在簸箕里。
好些草药被采起来后沾了雨水,烂了一半。
老赵边叹气边将烂掉的草药挑出来扔到边上,将好的全部整齐摆放在簸箕里晒。
村里只有他一个老中医,村长将他当做宝看着。
隔三差五就让人给他送吃的过来,生怕他有个好歹,村里连最后一个大夫都没了。
那大家真就是求路无门了。
这个时代,去镇上又远又贵,普通人家的小病小灾根本不愿意去那儿,根本花不起钱。
就只能来老赵这儿把把脉,拿点草药回去。
这里草药大部分都是靠老赵自己山上采的,镇上说是要拨药下来,但一年推一年,老赵都不指望了。
沈知知进去就见老赵蹲在地上挑着烂草药,连忙放下手里的金刚刺,跑去帮他挑草药。
“您腰不好,怎么还蹲在这里挑?”扶着他就去旁边椅子上坐了下来。
“赶紧坐下休息休息,这些我来帮你挑?”
老赵岁数大了,哪里犟得过她,被按在椅子上就没在起来。
见她一根一根的将草药分类好,然后铺平在簸箕里,再放到旁边架子上晒起来。
动作娴熟又利落,完全不像生手。
这不是她第一回来帮老赵整理这些,以前老赵不让她碰。
一是怕她弄坏了,浪费他费力采回来的药草。
二是觉得这丫头肯定对他有所求,这年头,好些不想干农活,好吃懒做的年轻人跑来说要学习他的医术。
起初他信以为真,特意找村长特批,让对方来他这里帮忙。
最后都被他发现是过来蹭吃蹭喝,然后躲避干活的。
他一怒之下,在村里放言,绝对不再收任何一个徒弟,再敢有年轻人过来说要做他徒弟,他首接轰出去。
后面也确实轰了几个人走,至此,再也没人敢去他那儿说做徒弟的事儿。
他坐在椅子上,默默观察着沈知知分草药的全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