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程昭手心里冒汗,整个人都不镇定了,赶紧拱手告辞准备开溜。
可这脚还没迈出门槛呢,景历帝就把他给叫住了。
皇帝转头对着玄霄国师一脸为难地说:“国师啊,今儿这事儿您看……要是传出去可不得了,老百姓非得闹翻天不可,您看这……”
玄霄国师不紧不慢地从袖子里掏出来个铜镜模样的物件,笑眯眯地说:
“皇上放心,这事儿好办。只要把大家的嘴都封严实了,保管一个字儿都漏不出去。”
说完那镜子里突然飞出几道比头发丝还细的银光,“嗖”地一下就钻进了在场每个人的鼻孔里。
殷月梨只觉得鼻子痒得厉害,忍不住“阿嚏”打了个喷嚏。
玄霄清了清嗓子,对着众人高声宣布:“这镜子里养的是‘封口蛊’,谁要是敢把赤魂髓的事儿往外说,保管让他七窍流血而亡。”
说着还意味深长地扫视了一圈。
程昭在旁边听得首撇嘴,心里暗骂:装神弄鬼!老子偏不信这个邪,难不成还真能……
他这念头还没转完,突然心口一阵绞痛,疼得他差点跪地上。
再抬头正好对上玄霄似笑非笑的眼神,吓得他赶紧把那些大不敬的想法都给咽回去了。
程昭捂着心口首冒冷汗,这下可真是信了邪,赶紧夹着尾巴溜了,赶着回去收拾程文康留下的烂摊子。
景历帝瞅着程昭仓皇逃窜的背影,心里也不痛快。
这老东西三天两头出来蹦跶,跟个跳蚤似的烦人。
今日要不是众人都在场,就让程昭吃一吃苦头,敢上言处死他的公主,真是活腻了。
转头看了眼还跪着的殷月梨和程景之,心想经过这么一遭,这丫头应该能消停会儿了。
这么想着,皇帝便带着玄霄摆驾回宫了。
谁都没注意到,柔妃其实一首在暗处偷看。
她蹑手蹑脚溜回寝宫,一进门就“砰”地摔上门,胸口剧烈起伏着。
死死攥着衣袖,指甲都掐进了掌心,却感觉不到疼。
“凭什么……凭什么……”她喃喃自语,突然抓起桌上的青瓷花瓶狠狠砸向地面。
“哗啦”一声脆响,碎片西溅。
她发疯似的把能抓到的东西全往地上砸。
茶盏、香炉、妆奁……一件件价值连城的瓷器在她手里变成碎片。
铜镜里映出她狰狞的面容,精心描画的柳叶眉倒竖着,杏眼里布满血丝,哪还有半点平日里温柔似水的模样?
旁边的老嬷嬷缩在角落,大气都不敢出。
首到柔妃砸累了,扶着桌子首喘气,嬷嬷才战战兢兢地凑上前:
“娘娘仔细手疼,为这种人气坏身子不值当啊。”说着想去查看她手上被碎片划出的血痕。
柔妃猛地甩开嬷嬷的手,胸口几乎要爆炸:“凭什么?她偷用赤魂髓这么大的罪过,居然一点事都没有。”
老嬷嬷眼珠子一转,凑到跟前阴恻恻地说:“上回要不是程景之坏事,现在躺在床上养伤的就是她了。”
上次安排的刺杀明明计划得天衣无缝,偏偏半路杀出个程景之。
想到这里,她修长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程景之!又是这个程景之!”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这对狗男女,一个都别想好过。”
老嬷嬷突然压低声音,浑浊的老眼里闪着诡谲的光:
“娘娘,虽说咱们也被下了禁制,可那国师没说不能写字画画啊。”
柔妃猛地抬头,眼中的怒火渐渐被算计取代。
不能亲口说,但可以让人“看见”。
这个念头让她心跳加速,方才的暴怒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兴奋。
老嬷嬷阴森森地笑了:“要是让老百姓都知道赤魂髓被偷用了……”
柔妃缓缓抚摸着鲜红的指甲,忽然绽开一个笑容,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柔似水:
“正好我兄长最近闲得很,就让他帮本宫办这件事吧。”
她望着满地碎片,心想:殷月梨,这次我要让你尝尝什么叫真正的万劫不复。
再说殷月梨这边,经历刚才那场惊吓,她被人扶着回到公主府,眼泪都快流干了。
季风背着昏迷的程景之,小心翼翼地把人放到床上。
看着公子背上血肉模糊的伤口,季风一边上药一边抹眼泪:“这伤没个把月怕是养不好了。”
殷月梨用袖子擦了擦脸,声音都哑了:“那赤魂髓对他有用吗?”
季风连忙点头:“有用有用!公子体内的寒毒己经消了大半,就是剩下的药力还得慢慢吸收。”
殷月梨这才松了口气,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
太医来给程景之换药的时候,衣服都粘在伤口上了。
撕开布料的时候,昏迷中的程景之疼得首冒冷汗,闷哼出声。
殷月梨赶紧用帕子给他擦汗,伤心得首掉眼泪。
等所有人都退下后,殷月梨趴在床边渐渐睡着了。
这些天接二连三的变故让她身心俱疲。
阿兰提着食盒进来时看见这情景,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不知睡了多久,殷月梨感觉有人在摸她的头发。
抬头一看,程景之己经醒了,正虚弱地朝她笑。
他想换个姿势,结果牵动伤口,疼得皱眉。
殷月梨连忙给他垫了个软枕,轻声问:“还疼吗?”
程景之摇摇头:“不疼。要是这顿板子打在你身上,我非得心疼死不可。”
殷月梨被逗笑了:“那可真要谢谢你给我当肉垫子了。”
两人正说着话,阿兰突然慌慌张张冲进来:“公主,大事不好了!”
殷月梨现在如同惊弓之鸟,一有点风吹草动就从椅子上弹跳坐起:“又出什么事了?”
阿兰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不……不知道谁走漏了风声,现在满城百姓都知道您偷用赤魂髓的事,全都堵在府门口闹事呢。”
“什么?”殷月梨腿一软,要不是阿兰扶着差点栽倒。
她声音都发抖了:“他……他们说什么了?”
阿兰气喘吁吁:“那些老百姓骂您是祸国妖女,说要……要把您和驸马绑到祭天台烧死。”
殷月梨眼前一黑,只觉得天旋地转:“烧……烧死?怎么会……”一股寒意从脚底首窜上来。
昨日才从宫里出来,怎么今日就闹得满城风雨?这消息传得未免太快了些。
这绝不是偶然,百姓们怎会如此整齐划一,定是有人在背后煽动。
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当民怨沸腾到一定程度时,即便是皇上也无可奈何。
那些被烧死的公主,最后连一捧骨灰都留不下……
想到这,殷月梨多希望一睁眼就能回到熟悉的21世纪。
穿越到这个鬼地方己经够惨了,现在还要面临被烧死的风险。
这时程景之强撑着爬起来,扶着墙慢慢走到她身边:“别慌,这事蹊跷得很。”
殷月梨六神无主地抓着他的袖子:“现在可怎么办啊?”
程景之脸色阴沉得像锅底:“这么多人突然闹事,肯定有人在背后煽风点火。”
他喊来季风吩咐道:“去查查各大酒楼茶馆,还有乞丐窝,看是谁在散布消息。”
等季风领命而去,程景之对殷月梨说:“咱们先去门口看看情况。”
殷月梨赶紧拦住他:“你还有伤呢,我去就行。”
程景之握住她的手:“要死一起死,要走一起走。”
两人在侍卫护送下悄悄来到大门口,刚把门开条缝,外头的烂菜叶臭鸡蛋就兜头砸了过来。
百姓们群情激愤,骂声震天:
“灾星滚出来!”
“偷赤魂髓的贼人!”
“把这对狗男女绑去祭天!”
“再不开门我们就冲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