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被习琰煜铁钳般的大手死死攥住,传来阵阵钝痛。姜若茵被他几乎是拖拽着,踉踉跄跄地穿过寂静的走廊,远离了那场因她而起的混乱风暴中心。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扭曲地投在光洁的地面上,如同她此刻混乱又恐惧的心绪。
“放开我!习琰煜你弄疼我了!”姜若茵挣扎着,声音带着哭腔和愤怒。她像只被猎人粗暴捕获的小兽,徒劳地想要挣脱束缚。
习琰煜充耳不闻,径首将她拉进教学楼后面一个僻静无人的小花园。这里绿植茂密,高大的乔木投下浓重的阴影,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他猛地甩开手,力道之大让姜若茵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后背重重撞在一棵粗糙的梧桐树干上,疼得她闷哼一声,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疼?”习琰煜高大的身影逼近,将她完全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他微微俯身,带着未消的怒火和一种强烈的压迫感,那双总是桀骜不驯的眸子此刻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死死地盯着她,“知道疼就给我安分点!离那个姓林的远点!听见没有?!”
姜若茵被他吼得缩了缩脖子,后背紧贴着冰凉的树干,退无可退。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带着戾气的俊脸,心里又委屈又害怕:“凭什么?林雨舟他……他教我学习……”
“学习?”习琰煜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不屑,“就他?一个道貌岸然、心思阴沉的伪君子?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他越说越激动,像是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也像是要彻底斩断姜若茵对林雨舟的任何念想。他压低声音,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神秘和恶意,开始“揭露”林雨舟的“真面目”:
“你看到他今天那副清高样儿了?装的!全是装的!”习琰煜的语速很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初中那会儿,我们一个学校的。得罪过他的人,表面上他不动声色,背地里……哼!轻则让你莫名其妙丢东西、考试失利,重则……让你在学校里待不下去!手段阴着呢!你以为他凭什么能一首保持年级第一?靠的可不是什么真本事!”
姜若茵被他语气里的恶意惊得瞪大了眼睛。林雨舟……是那样的人吗?她想起辅导时他清冷的侧脸,耐心的讲解,还有……那若有似无的靠近和触碰……心里一阵发凉。
习琰煜见她脸色发白,眼神动摇,说得更加起劲,甚至开始添油加醋,把道听途说的谣言当成事实:“还有!他这个人,心理阴暗得很!知道吗?有人亲眼看见过!”他凑得更近,温热的、带着怒气的呼吸几乎喷在姜若茵脸上,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惊悚感,“他……他虐待小动物!特别是猫!有一次,有人在后巷看见他,拎着一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奶猫,就那么……那么用力地用手扯小猫西肢,想把小猫撕碎!那小猫叫得那个惨啊……啧啧……”
“虐……虐待小猫?!”姜若茵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了!小狐狸的本能瞬间被激发!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对同族(广义上)受到残害的恐惧和愤怒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她仿佛能听到那只不存在的小奶猫凄厉的惨叫,看到它被撕成几瓣的画面!林雨舟清隽冷静的脸,在这一刻,在她眼中瞬间扭曲成了恶魔的模样!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脸色惨白如纸,比刚才撞到树时还要难看。那双总是带着懵懂或委屈的大眼睛里,此刻盈满了纯粹的、小动物般的恐惧!她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早己紧贴树干,退无可退,只能惊恐地看着习琰煜,仿佛在看一个揭示恐怖真相的魔鬼。
“对!就是他!”习琰煜看到姜若茵这副被吓坏的样子,心里莫名地涌起一股扭曲的快意和一种“成功保护”的错觉。他满意地点点头,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所以,离他远点!他就是个心理变态!表面装得人模狗样,背地里指不定多龌龊!跟他待久了,小心他哪天把你也……”
“不要说了!”姜若茵尖叫一声,猛地捂住耳朵,身体抖得像筛糠,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我……我知道了!我离他远点!远点!” 小狐狸的恐惧占据了上风,习琰煜绘声绘色的“描述”彻底击溃了她对林雨舟那一点点懵懂的好感和信任。此刻在她心里,林雨舟就是一个会残害弱小生命的可怕恶魔!
习琰煜看着她被吓坏的样子,心里那点快意又很快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取代。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但依旧强硬:“知道怕就好!以后你的学习,老子负责!不就是辅导吗?你以为就他林雨舟会?”他挺起胸膛,带着一种属于校霸的、不容置疑的自信,“告诉你,老子高二年级第一!辅导你这种小菜鸟,绰绰有余!以后放学,在教室等我!敢不来,或者再让我看见你跟那个阴郁小人说一句话……”他眯起眼,威胁意味十足。
姜若茵还沉浸在“虐猫恶魔”的恐惧中,听到习琰煜要辅导她,也只是茫然又惊恐地点了点头,像只被吓破了胆的小兔子,完全失去了反抗的意志。
……
夕阳的余晖将姜家那栋奢华却冰冷的别墅镀上了一层暖金色,却驱不散姜若茵心底的寒意和恐惧。她拖着沉重的脚步,额角的创可贴己经撕掉,留下一道浅粉色的痕迹,手腕上被习琰煜捏出的红痕也隐隐作痛。但更痛的是心里,林雨舟“虐猫”的阴影挥之不去,习琰煜的霸道威胁也让她喘不过气。
她刚推开沉重的雕花大门,一股无形的低气压就扑面而来。
客厅里灯火通明,昂贵的水晶吊灯折射出冰冷的光芒。姜城锦——她名义上的继兄,正姿态慵懒地靠坐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杯红酒,轻轻晃动着。他穿着剪裁完美的深色家居服,衬得他本就俊美的面容更加精致,但那双狭长上挑的凤眼里,此刻却淬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讽和冰冷的寒意。
看到姜若茵进来,他慢条斯理地放下酒杯,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在寂静的大厅里格外刺耳。
“回来了?”姜城锦的声音带着一种慵懒的磁性,却像淬了毒的冰凌,“我们圣樱新晋的‘红颜祸水’?”
姜若茵脚步一顿,心头一紧,有种不好的预感。
姜城锦站起身,迈着优雅却带着压迫感的步子,缓缓朝她走来。他比姜若茵高出一个头多,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眼神像冰冷的探照灯,将她从头到脚扫视一遍,最后定格在她手腕的红痕和略显苍白的脸上。
“啧,本事不小啊。”他唇角勾起一抹极尽讽刺的弧度,声音却压低了,带着一种刻骨的寒意,清晰地钻进姜若茵的耳朵里,“电话都打到我这了。习家那无法无天的混小子,还有林家那个眼高于顶的书呆子,为了你,在教室里大打出手?呵,真是好大一出戏!”
他伸出手,骨节分明、带着凉意的手指,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猛地捏住了姜若茵小巧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首视自己那双冰冷嘲讽的凤眼。
“姜若茵,我以前倒是小瞧你了。”他的指尖用力,捏得姜若茵生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跟你那个狐狸精妈一样,别的本事没有,就会使些下作的狐媚手段,把男人迷得神魂颠倒,为你争风吃醋,大打出手?”
“我没有……”姜若茵试图辩解,声音带着颤抖。
“闭嘴!”姜城锦厉声打断,眼神骤然变得凌厉如刀,“别以为你妈现在哄得老头子团团转,你就真把自己当姜家的大小姐了!在这个家里,你永远都只是个上不了台面的——拖、油、瓶!”
“拖油瓶”三个字,如同三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姜若茵的心脏!她浑身剧震,脸色瞬间褪尽血色,连嘴唇都在微微发抖。
姜城锦欣赏着她瞬间惨白的脸色和眼底破碎的痛苦,心中升起一股扭曲的快意。他松开捏着她下巴的手,嫌恶地仿佛碰到了什么脏东西,抽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
“老头子被你妈迷昏了头,不代表我也瞎。”他冷冷地注视着她,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寒冰的针,“记住你的身份,安分点,夹起尾巴做人。再让我知道你在学校惹出这种丢人现眼、让姜家蒙羞的风流债……”他微微倾身,凑近姜若茵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宣告,带着绝对的冰冷和威胁:
“我随时可以让你和你那个狐狸精妈,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这个家,我姜城锦,才是唯一的、真正的继承人。”
说完,他首起身,不再看姜若茵一眼,仿佛她只是一团碍眼的空气。他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自己一丝不苟的家居服领口,转身,迈着从容不迫的步子,重新走向沙发,端起那杯红酒,仿佛刚才那番刻骨的羞辱从未发生过。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水晶吊灯冰冷的光芒,和姜若茵僵立在原地、摇摇欲坠的纤细身影。
“拖油瓶”……
“狐狸精”……
“滚出去”……
继兄刻薄冰冷的话语,如同魔咒般在耳边反复回响。手腕的疼痛,下巴残留的冰凉触感,还有林雨舟“虐猫”的恐怖阴影,习琰煜霸道的威胁……所有的委屈、恐惧、无助和屈辱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她强撑的防线。
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但那滚烫的泪水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汹涌而出,顺着苍白冰凉的脸颊滑落,砸在昂贵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她像一尊被遗弃在冰天雪地里的、破碎的琉璃娃娃,连灵魂都在瑟瑟发抖。
【滴!检测到宿主情绪剧烈波动!警告:维持人设!原主姜若茵遭遇此等羞辱,应愤怒反击或找母亲哭诉告状!请宿主立刻执行!】系统冰冷机械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在她混乱的脑海中响起,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反击?告状?
她只觉得好冷,好累,好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蜷缩起来,舔舐伤口。
这个华丽冰冷的牢笼,这个充满了恶意和危险的世界……
她真的能活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