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挂断电话,手指用力捏着方向盘,指节泛白。
后视镜里,他看到自己眼中的猩红。那是属于金家的狠戾,而非玩世不恭的金少。
展颜坐在阳台的沙发上,仰头饮尽杯中酒,舌尖残留着赤霞珠的醇厚与微苦。
“是冲我来的,还是冲金博言?”她喃喃自语,指尖划过杯口,发出细微的震颤声。
月光将她的侧影镀上一层冷霜,真丝睡裙勾勒出的曲线在夜风里微微起伏。
酒意与倦意交织,她不知不觉歪倒在沙发上。
突然,猛然从梦中惊醒。
“展颜惊喊出声,猛地坐首身体。冷汗浸湿了真丝睡裙,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
阳台的月光不知何时变得幽蓝,远处的钟楼敲响了午夜十二点的钟声。
鬼使神差地,她抓起手机,屏幕上“麻烦”两个字在黑暗中泛着冷光。
指尖悬在通话键上许久,最终还是按了下去。
嘟嘟的忙音持续了三秒,突然被一个甜腻的女声切断:“喂?哪位呀?”
展颜的血液瞬间冻结。
她盯着屏幕上跳动的通话时长,听着那头传来的背景音,隐约的爵士乐、酒杯碰撞声,还有金博言低沉的笑语。
她猛地挂断电话,将手机扔在沙发上。
“蠢货。”她低声骂道,指尖因用力而捏碎了杯口的红酒渍。
金博言是什么人?京海市最有名的花花公子,身边从不缺莺莺燕燕,她怎么会以为几句“我保护你”就能穿透那层虚伪的皮囊?
起身走向吧台,展颜给自己倒了杯冰水。冷水滑过喉咙,却浇不灭心底那点不该有的悸动。
“目的是复仇,不是谈情说爱。”她对着镜面中的自己低语,金瞳在灯光下闪烁着决绝的冷光。
窗外的月亮不知何时被乌云遮蔽,想起他说“以后我保护你”时沙哑的声线,心脏某个角落传来细微的刺痛。
但很快,这点刺痛就被更强烈的理智覆盖。
在复仇的棋盘上,任何情感都是致命的破绽,尤其是对金博言这样深不可测的对手。
她走到酒柜前,拿出一瓶1982年的拉菲,狠狠灌了一大口。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让她更加清醒。
无论金博言是敌是友,无论那场英雄救美是真是假,她都不能动摇。
母亲的冤魂、展家的血海深仇,都压在她一个人肩上,容不得半分软弱。
手指划过名单上“金博言”三个字,她的金瞳中没有任何情绪,只有冰冷的算计。
或许,这场游戏该进入下一个阶段了。
既然金博言喜欢扮演“保护者”,那她不妨将计就计,看看这张英俊的面具下,到底藏着怎样的獠牙。
清晨,展氏集团总部大楼,这座高入云霄的建筑镶嵌在城市CBD的核心地带。
颜欣欣坐在加长林肯的后座,指尖反复着白裙的褶皱。
这条裙子是巴黎名师定制,是她成为“展家大小姐”后收到的第一件“礼”。
“大小姐,到了。”司机恭敬地拉开车门。颜欣欣深吸一口气,沿途的员工纷纷驻足,原本嗡嗡的键盘声骤然停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展小姐早上好!”
此起彼伏的问候声像潮水般涌来,颜欣欣微微颔首,刻意放慢脚步,享受着这种众星捧月的滋味。
虚荣心像发酵的面团在胸腔里膨胀,她甚至开始相信,自己天生就该坐那个位置。
董事长办公室的桃花心木门在她指尖下缓缓推开,檀木与皮革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
然而,当视线触及那张象征权力的黑檀木总裁椅时,颜欣欣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展颜正坐在那里。
她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双腿交叠,冷冽地扫过颜欣欣煞白的脸。
“这位置……”展颜用雪茄尾端敲了敲总裁椅的扶手,发出清脆的声响,“看来你坐得很舒服。”她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般刺入颜欣欣的耳膜,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颜欣欣的心脏猛地一缩,指尖的美甲几乎嵌进掌心。
她看到展颜身后的落地窗上,映着自己惊慌失措的倒影。
“你怎么进来的?!”她失声尖叫,下意识地扑向桌上的红色内线电话,“保安!保安…..”
“啪!”
展颜突然抬手,钢笔精准地钉在电话旁的桌面上,笔尖深深没入实木,留下一个颤动的黑色尾端。
“你是真蠢还是假笨?”她站起身,黑色西装裙摆划过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叫保安?你想让全公司都知道,现在坐在董事长位置上的,是个冒牌货?”
颜欣欣的手僵在半空,脸色由白转青。
她想起展宏斌的警告:“欣欣,你给我记好了,展氏的指纹系统只录入了‘展颜’的信息,你每次进出都得走员工通道,绝不能让人发现破绽!”
“不可能!”她猛地转身,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父亲己经召开新闻发布会,向媒体宣布我才是展家唯一的继承人!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在国外混不下去的弃女!”她试图用音量掩饰心虚,却发现声音抖得。
展颜一步步走近,每一步都像踩在颜欣欣的神经上。
她比颜欣欣高出半个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金瞳里翻涌着冰冷的笑意:“我算什么?”她突然抬手,指尖轻轻挑起颜欣欣的下巴,力道不大,却让后者浑身一颤,“那你又算什么?展宏斌藏在外面二十年的私生女,靠着一张伪造的证明,就想鸠占鹊巢?”
“你胡说!我妈是我爸明媒正娶的——”
“明媒正娶?”展颜猛地甩开手,颜欣欣踉跄着后退,撞在办公桌边缘。展颜从文件堆里抽出一份泛黄的结婚证复印件,甩在她脸上,“展宏斌与你母亲的结婚证?可惜啊,”她蹲下身,捡起散落的纸张,指尖划过上面的钢印,“小三说得如此理首气壮。”
颜欣欣看着那份结婚证复印件,瞳孔骤然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