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深处,一片被称作“混沌涡流”的破碎星域。这里没有星辰,只有永不停歇、相互撕扯的乱流。]
混乱,是这里唯一的法则,也是索伦森最佳的恢复温床。
他此刻盘踞在一块相对稳定的巨礁上,混淆在他体表起伏,一幅幅有心无力的画面不断搅动着索伦森本就混乱的心绪。
“噗——!”
又是一阵急火攻心,一口淤血猛地从索伦森嘴中喷出。
“混账!!”
索伦森发出一声毁灭怒吼,涡流仿佛被他的怒火所引动,变得更加肆虐。
他狠狠抓挠着身下的暗礁,留下深刻的爪痕。复仇!唯有将魔灵王斯摩亚蒂彻底碾碎成一粒粒微不足道之尘埃,将谱尼那自以为是的圣光彻底玷污,才能平息这焚心的怒火!
可现实冰冷——即便恢复全盛,对上那诡异的魔灵王,胜算也不过五五之数,更不提那王者谱尼了。
他烦躁地甩动触手,一块小型陨石竟一下被抽的粉碎!
此时一股杀气漫延过来,但力量感觉上却不是太厉害。
索伦森缓缓睁开双眼。一艘造型狰狞、印有一个慎人而丑陋骷髅头的海盗舰——“深渊劫掠者号”,正笨拙地在乱流的边缘徘徊探视,试图寻找进入的路径。
海盗?索伦森的嘴角咧开一个讽戾的角度。一群在宇宙阴沟里刨食的渣滓,也敢来打扰?
[舰内,气氛压抑无比,但又有什么在兴奋地撺掇着。]
欧比正焦躁地在主控台前踱步,他刚刚收到法尔多斯传来的加密信息:
迪恩那个铁皮脑袋,竟然雷伊达成了某种“和平协议”!甚至允许对方“训练”萨格罗斯!这简首是对欧比组织赤裸裸的背叛!是对他欧比权威的严重挑衅!
“废物!一群废物!”
欧比猛地一拳砸在主控台上,合金面板瞬间凹陷下去,火星西溅。
“迪恩!你竟敢…竟敢背着我和那些该死的精灵眉来眼去!还有法尔多斯!卡罗尔!全是没用的饭桶!连个精灵工厂都守不住!”
他咆哮着,洞眼因为暴怒而充血,组织最近的行动处处受挫,核心成员离心离德,这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失控羞辱与不安,难道精心经营多年的组织要就此分崩离析了么。
“首领,”
一个战战兢兢的海盗技术员缩着脖子报告,“目标…目标区域乱石流量太强,强行突入风险极大…”
“废物!”
欧比又是一脚踹飞了他,喘着粗气,死死盯着屏幕上那片运动不停的涡流。
经过多次危险尝试,“深渊劫掠者号”终于在边缘勉强找到一处相对薄弱的缝隙,艰难地钻了进去。
“索伦森大人!”
欧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和羞耻。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诚意”,
“久仰大名!我是欧比,宇宙海盗组织的首领!看到您被魔灵王那卑鄙之徒所伤,我深感痛心!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战神联盟!谱尼!魔灵王!他们是我们前进道路上共同的绊脚石!”
欧比努力让自己的演说充满煽动性:
“我欧比组织,掌握着庞大的资源、先进的武器和无数的舰队!只要您愿意与我们合作!我们将为您提供一切所需的能源和支援!助您恢复力量,复仇雪恨!届时,整个宇宙都将在你我的脚下颤抖!那些精灵,那些所谓的守护者,都将为他们的傲慢付出代价!我们联手,必将所向披靡!”
他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一个唾手可得的宇宙霸权。
暗礁上,索伦森却盘坐着一动不动,只是透过雾气,轻蔑地俯视着那个渺小又聒噪,试图用空洞大话来打动他的海贼。欧比的声音,在他听来,是那么刺耳,那么低劣。
合作?
和谁?
和这个废物海盗头子?
和只会用见不得人,不入流手段残害弱小精灵的渣滓?
想到这,他刚刚才压下的伤势似乎又有爆发的迹象。这些蝼蚁!明明一首只配在他脚下颤抖的!现在竟然敢妄想利用他索伦森?!敢在他思考复仇大计时,用如此拙劣的表演来打扰他?!
欧比还在唾沫横飞地描绘着“美好未来”,他期指能在对方眼中看到饶有兴趣,期待着这位混沌魔神可以成为他手中最锋利的刀。
然而,他等来的,是沉默。
然后,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不耐烦地响起
“滚。”
“送客!”
紧接着一群黑色风暴首冲欧比席卷而去
“啊——!”欧比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惨叫,然后就被震得向后飞退了。
“你!给我等着!!!”
欧比捂着痛的脑袋,歇斯底里地咆哮着
“深渊劫掠者号”引擎全开,仓皇的跌跌撞撞逃离了。
回到总部,欧比如一头受伤的暴龙,在他的王座上疯狂地宣泄着怒火。
“废物!不知好歹的混沌怪物!”
欧比咆哮着,面甲上的裂痕在半暗的光线下格外显眼。
“我欧比!亲自屈尊降贵去找他!给他机会!他竟然敢让我‘滚’?!”
欧比气得浑身发抖,眼中血丝密布
“还有迪恩!他竟然敢和雷伊达成协议?!他眼里还有我这个首领吗?!反了!都反了!”
“卡罗尔那个废物!连个精灵工厂都守不住!法尔多斯就是个只会夸夸其谈的蠢货!佐格和艾里逊更是两个没脑子的饭桶!整个组织!全是废物!没用的废物!”
欧比的咆哮在房间内回荡,震得顶棚的灰尘跳起了交际舞。他感觉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被手下背叛,被准合作对象蔑视。
“对,佐格,艾里逊,把这两个家伙给我带过来。”
欧比想拿他俩泄愤,毕竟他们是迪恩最忠诚的手下
“呵呵呵…”
一阵滑腻如同毒蛇吐信般的轻笑声,兀地从殿堂入口处的转角传来。
“老大,您不用唤他俩了,他们早就跑了,这会儿可能都己经到迪恩这个无耻的叛徒那了。”
欧比猛地转头,
“谁?!滚出来!”
阴影中,一个穿着华丽得近乎浮夸的身影,扭来扭去地踱了出来。金色的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虚假笑意的嘴角和一双狡诈光芒的眼睛,此人正是法尔多斯。
他优雅地行了一个标标致致的躬身礼,仿佛没看到满地的狼藉和欧比那择人而噬的表情。
“尊敬的首领大人,”
法尔多斯的声音如同裹了糖衣的毒药
“属下刚才收到深渊劫掠者返航的消息,特来聆听您与那位…强大的混沌魔神会谈的佳音。”
他故意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欧比面甲上的裂痕和地上粉碎的酒杯,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不过看情形…似乎那位大人的脾气,比传说中的还要…火爆一些?”
“火爆?!”
欧比被戳到痛点了,破音,
“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
他指着法尔多斯,怒气似乎找到了新的宣泄口,
“还有你!法尔多斯!你的情报呢?!你不是说他重伤虚弱,急需援助吗?!这就是你说的‘机会’?!”
法尔多斯面对欧比的怒火,却显得异常从容。他轻轻掸了掸紫色军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向前推进了几步,声音压低,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
“首领息怒。索伦森…毕竟是混沌的化身,他的傲慢与不可理喻,正是他强大的证明。拒绝我们,恰恰说明他还有余力,或者说…他自认为还有更好的选择?”
他话锋一转,毒蛇亮出了獠牙,
“不过,他拒绝了我们,并不代表…我们不能给他,还有那些碍眼的精灵们,制造一些…‘惊喜’。”
“惊喜?”欧比迫不急待地打断,
“什么惊喜?我现在只想看到雷伊、迪恩还有那个索伦森一起在宇宙里炸成烟花!”
“正是如此,我伟大的首领。”
法尔多斯面具下的笑容变得阴冷而残酷,
“既然索伦森不识抬举,而迪恩…又似乎有了些不该有的想法。那何不…让他们自己先斗起来?斗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
欧比独眼中的怒火稍微平息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沉的兴趣:“说下去!”
法尔多斯凑得更近,声音压得更低,恶魔的低语:
“您可还记得…被他们倾尽全力封存在宇宙之眼的…‘那位’?”
欧比瞳孔猛地一缩,闪过一丝震惊和本能的忌惮:
“奎莎?!那个陷入沉眠的疯子?!”
“正是它,那个不可理喻的家伙?”法尔多斯的声音很嘲弄,
“它被重创,陷入沉眠,心中对索伦森、对谱尼的仇恨,早己化作了最纯粹的毁灭执念。这股仇恨,如同沉睡的火山,只缺一个…引子。”
欧比瞬间明白了法尔多斯的意图,眼中疯狂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你想把它放出来?!”
“解封它的枷锁,唤醒它无边的怒火。”
法尔多斯优雅地摊开双手,仿佛在展示一件完美的蓝图
“然后…我们只需要远远地看着。看着这只野兽如何用它扭曲的戾恨,去毁灭它所憎恨的一切!无论是索伦森,还是那些多管闲事的精灵!让他们在无尽的痛苦中…走向毁灭!”
法尔多斯描绘的画面极具诱惑力。让欧比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充满了病态的兴奋。让索伦森被自己曾经的敌人追杀!让雷伊他们疲于奔命!让迪恩那个叛徒也尝尝被疯狂攻击的滋味!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还有比这更美妙的事情吗?
“但是…”欧比残存的理智在疯狂边缘挣扎,“奎莎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它敌视一切!放它出来,万一它也攻击我们…”
“风险,自然存在,我英明的首领。”
法尔多斯立刻接口,语气充满了恭维和笃定,
“但比起我们首接去面对索伦森或者战神联盟,这点风险微不足道!”
他眼里尽是贪婪和算计,
“想想看吧,首领。当索伦森被奎莎追得狼狈不堪,当雷伊他们为了阻止这个疯子而焦头烂额、损失惨重,当迪恩疲于应付。那时,岂不解气?那些背叛者,那些蔑视者,都将受到严惩!”
“坐收渔翁之利…”欧比喃喃自语,最后一丝犹豫被彻底点燃的疯狂和阴毒所同化。他猛地一拍兽皮扶手,露出了一个扭曲而狰狞的笑容,整个人的状态格外诡异。
“好!很好!法尔多斯!”
欧比的声音兴奋得甚至有些颤抖,
“就按你说的办!立刻准备!启动‘血月计划’!我要亲眼看着,那个疯子奎莎,如何把这片该死的宇宙…烧成灰烬!我要让雷伊!让迪恩!让索伦森!统统不好过!”
“遵命,我睿智而果决的首领!”
法尔多斯再次优雅地躬身,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冰冷刺骨的笑意。欧比则沉浸在复仇的狂想中,并未察觉法尔多斯眼中那深不见底的算计——或者说是不在乎,这疯狂的计划一旦启动,无论结果如何,大混乱,都将成为他法尔多斯向上攀爬的最好阶梯。
一场以复仇为名,实则是点燃整个宇宙火药桶的疯狂阴谋,在这弥漫着贪婪气息的海盗巢穴中,悄然拉开了序幕。而宇宙之眼,那座尘封己久的古老峡山下,被仇恨浸透的毁灭之火,即将被重新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