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制片人的压力与深夜的脆弱
被林默婉拒了看展邀请后，叶知秋消沉了两天。早餐依旧做，但话少了，也不再找各种借口缠着林默“模拟场景”或“找灵感”了。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键盘敲击声比以往更加密集和急促，像是在发泄着什么。
林默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但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他隐隐觉得自己可能伤害了叶知秋，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复杂的局面。
这天下午，林默提前从星海回来（沈冰终于放了他一天假）。刚进门，就听到叶知秋房间里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王制片！您不能这样！我们合同签的时候说好了创作自由！现在剧本走向基本定了，人物也立住了，您突然要加感情线？还要加三角恋？这和《囚笼之城》的核心主题根本不搭！”叶知秋的声音拔得很高，充满了愤怒和委屈。
电话那头的声音透过门板隐隐传来，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语气强势：“小叶啊，你要理解市场！纯粹的剧情片风险太大！加点感情纠葛，加点暧昧，观众爱看！收视率、点击率才有保障！你那‘夜莺’和卫风的互动不是挺好吗？再给她加个强有力的情敌，制造点冲突嘛！比如议会的那个女执行官？强强对抗，多带感！”
“不行！这完全背离了人物设定和故事内核！‘夜莺’是冷静的守护者，不是恋爱脑！卫风背负着整个‘方舟’觉醒者的希望，哪有心思搞三角恋？这太狗血了！”叶知秋据理力争，声音都在发抖。
“狗血？观众就吃这套！小叶，你还年轻，不懂市场的残酷！投资方那边压力也很大，赵总那边……”对方提到“赵总”，叶知秋的声音戛然而止。
林默的心沉了下去。赵总？寰宇娱乐的赵天宇？他也盯上了叶知秋的剧本？
电话那头又说了些什么，语气似乎缓和了点，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这样吧，我也不逼你立刻改。给你三天时间，好好想想，做个折中方案出来。加点暧昧戏份，尺度把握好就行。记住，投资方满意了，项目才能顺利推进，你的心血才不会白费。好了，我还有会，先这样。”
电话被挂断了。
房间里陷入一片死寂。
林默站在门外，有些担心。他犹豫了一下，轻轻敲了敲门：“知秋？你……没事吧？”
里面没有回应。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被拉开一条缝。叶知秋站在门后，眼眶通红，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她咬着下唇，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林默……我是不是……特别没用？”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充满了迷茫和自我怀疑，“我以为写出了好故事，就能得到尊重……结果在他们眼里，还是可以随意涂抹的商品……为了收视率，为了迎合某些人的恶趣味……什么艺术，什么内核，都是狗屁……”
巨大的委屈和无力感席卷了她，眼泪又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她不再是那个在灵感世界叱咤风云的编剧大神，也不再是那个穿着小熊睡衣给他煲汤的温暖室友，只是一个被现实重拳击倒、梦想被肆意践踏的脆弱女孩。
看着她这副模样，林默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他想起了苏清雪被资本否定的试镜，想起了沈冰在病床上苍白的脸，想起了陈悦然被网络暴力淹没的绝望……这些站在各自领域顶尖的女性，似乎总被无形的规则和强大的势力所束缚、所伤害。
一股强烈的保护欲涌了上来。林默不再犹豫，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叶知秋冰凉微颤的手腕。
“别这么说！”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囚笼之城》是我看过最好的故事！卫风、‘夜莺’、那个压抑又充满希望的世界……都是独一无二的！这不是商品，这是你的心血，是你的艺术！不要因为别人的短视和功利就否定它，更不要否定你自己！”
他拉着叶知秋走出房间，把她按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递给她纸巾。“那个什么王制片，还有他背后的赵天宇，他们懂什么是好故事吗？他们只懂怎么赚钱！你的剧本，不需要迎合他们！如果需要斗争，我陪你一起斗！”
叶知秋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看着林默脸上那份罕见的、为她而起的怒意和坚定。他握着她手腕的温度，和他话语中的力量，像一道暖流，注入了她冰冷绝望的心田。冰封的委屈和愤怒似乎找到了宣泄口，她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扑进了林默的怀里。
这一次，林默没有再僵硬。他抬起手臂，轻轻地、却坚定地环住了叶知秋颤抖的身体，在她背上笨拙地拍着，像安慰一个受惊的孩子。“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有我在，别怕。”
叶知秋在他怀里哭了很久，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和压力都哭出来。林默静静地抱着她，任由她的泪水浸湿自己的肩头。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城市远处的灯火透过窗户，勾勒出两个相拥的身影轮廓。
不知过了多久，叶知秋的哭声渐渐平息，只剩下细微的抽噎。她没有立刻离开林默的怀抱，只是将脸埋在他肩窝里，闷闷地说：“林默……谢谢你。”
“嗯。”林默低低地应了一声。
“那个艺术展……”叶知秋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试探，“你……真的不能陪我去吗？我……很想和你一起去。”这一次，她的语气里没有了之前的活泼和期待，只剩下小心翼翼的请求和深藏的脆弱。
林默的心彻底软了。他看着怀里这个刚刚经历了巨大打击的女孩，看着她眼中残留的泪光和那份小心翼翼的希冀，之前所有的顾虑和犹豫都烟消云散。
“好。”他听见自己清晰而肯定的声音，“下周末，我陪你去。”
叶知秋猛地抬起头，红肿的眼睛里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随即被巨大的惊喜淹没。她看着林默，嘴角一点点扬起，最终绽放出一个带着泪痕却无比灿烂的笑容，用力地点了点头：“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