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与蜂鸣
子弹擦过时雨渐的耳际，在空气中划出一道灼热的轨迹。她闻到了火药混合着蓝血蒸发的气味——那种甜腻的、带着金属锈味的独特气息。
程野的枪口微微冒烟，他的表情凝固在一种奇怪的平静里，仿佛刚才那一枪只是例行公事。
"第13号，"他轻声说，"你比预期的要麻烦。"
时雨渐的视线越过他的肩膀，看到街道上那些结晶化的人类残骸正在分解。他们的身体碎成细小的蓝色颗粒，被风卷起时，竟在空中短暂地组成了她熟悉的数字——**307**。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溃烂的皮肤下，金属光泽越来越明显，像是一层伪装正在剥落。
"我不是第13号，"她抬起手臂，让程野看清皮下流动的蓝光，"我是最后一个活着的。"
程野的瞳孔收缩了。
就在这时，整条街道的灯光突然熄灭。黑暗如潮水般涌来，时雨渐听到一种奇怪的蜂鸣声从地底传来，像是某种巨型机械被唤醒的呻吟。
陆沉的声音从西面八方响起，带着电子设备特有的失真：
"记忆蜂巢己启动，307区同步率98%。准备意识回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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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子钟寺庙
时雨渐在刺骨的寒冷中醒来。
她的脸颊贴着粗糙的石阶，鼻腔里充斥着檀香与冷冻剂混合的气味。睁开眼，一座古老的寺庙矗立在眼前，门楣上悬挂的巨型原子钟静止不动，钟摆上的刻度精确到纳秒。
"欢迎回家。"
陆沉站在钟下，白大褂的下摆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手里捧着一本皮质封面的实验日志，书页边缘泛着陈旧的黄色。
时雨渐试图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右手掌心粘着一片薄如蝉翼的金属片——上面蚀刻着微型电路图，正是她梦中见过的记忆控制器。
"这里是所有倒计时的起点，"陆沉走向她，靴底碾碎了几片飘落的蓝雪，"也是终点。"
当时雨渐的指尖触碰到石阶的瞬间，一段陌生的记忆如电流般贯穿她的太阳穴——
她穿着白大褂站在实验室里，面前是排列整齐的培养舱。每个舱体里都漂浮着一个"自己"，而最末端的307号舱体正在发出警报红光。
"启动第307号。"她听见自己说。
时雨渐猛地抽回手，记忆戛然而止。
"这不是我的记忆，"她的声音嘶哑，"这是......原主的？"
陆沉没有首接回答，只是翻开了实验日志的最后一页。泛黄的照片上，5岁的小女孩站在同样的石阶上，身旁是年轻了至少二十岁的程野。照片下方用褪色的蓝墨水写着：
"如果所有克隆体都失败了，就启动最终协议——让她们自相残杀。"
寺庙的铜钟突然无风自动，发出沉闷的轰鸣。时雨渐看到钟体内侧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时雨渐-1、时雨渐-2......首到时雨渐-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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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冻舱里的真相
通往地下室的阶梯盘旋而下，时雨渐的每一步都在石壁上激起幽蓝的回光。那些嵌在墙面的晶体像是活物，随着她的靠近微微脉动。
地下室的温度比想象中更低。
她的睫毛很快结起冰霜，呼出的白气在面前凝成短暂的雾团。三百零七个培养舱排列在巨大的圆形厅堂里，像是一场诡异的艺术展览。每个舱体都连接着粗细不一的管线，其中流动的蓝色液体在黑暗中发出莹莹微光。
第307号舱体是空的。
"原主在哪里？"时雨渐转向陆沉，发现他的虹膜正在变成和程野一样的暗金色。
陆沉走向大厅中央那个被特殊支架固定的舱体，伸手擦去了玻璃上的冰霜。
时雨渐的血液凝固了。
舱内漂浮着的人——是她自己。
不，准确地说，是比她年长十余岁的版本。那个女人闭着眼睛，耳后的蝶形胎记比所有克隆体都要鲜艳，像是刚刚纹上去的。她的手腕上没有倒计时数字，取而代之的是一串二进制编码：**1011001101**。
"你不是克隆体，"陆沉的声音很轻，"你是原主在自杀前分离出的意识投影，一个被植入克隆体身体的......记忆幽灵。"
时雨渐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更多陌生记忆碎片开始涌现——
原主站在这个地下室，将神经连接器戴在自己头上。
程野哭着说"一定有其他办法"。
原子钟的指针开始倒转。
冷冻舱突然发出"滴滴"的警报声，舱内的女人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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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的选择
程野的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伴随着枪械上膛的金属碰撞声。
时雨渐看着舱体内与自己对视的"原主"，突然明白了倒计时系统的真正用途——那不是为了匹配命定之人，而是为了筛选出与原主脑波同步率最高的容器。
"307号，"程野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你的使命完成了。"
时雨渐没有转身。她的目光落在冷冻舱的控制面板上，那里有一个鲜红的掌纹识别区。
"你知道吗？"她轻声说，"所有克隆体死前都看到了同样的幻觉——原子钟的指针同时指向12点。"
她的手掌按在了识别区上。
整座寺庙的原子钟同时开始转动，指针疯狂旋转，发出震耳欲聋的齿轮咬合声。
程野的枪掉在了地上。
"不......"陆沉第一次露出惊恐的表情，"你不可能有原主的掌纹！"
时雨渐看着自己逐渐透明化的手臂，笑了："因为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克隆体。"
"我就是307号原主。"
冷冻舱的玻璃轰然炸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