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沉锋抬起头,目光在她和李奶奶之间转了一圈,最后他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算了,全国各大医院都看过了,没用,除非有奇迹出现。"
谢小满拿着灸条的手僵在半空。
她看到贺沉锋低头盯着自己毫无知觉的腿,眼神空洞,没有任何的情绪。
【夫哀莫大于心死,而人死亦次之。】这句话说的应该就是他现在这种心情吧。
从他来到这里的所作所为可以看出,他,不相信有奇迹。
不行,不能再让他这样消沉下去,我有空间,有灵泉水,有奇珍异草,一定可以治好他。
但首先我得让他相信我。
"贺同志,"她放下灸盒,声音不大却清晰,"医院没法治的,未必就是绝路。"
贺沉锋猛地抬眼,黑沉沉的眸子里带着一丝不解:"什么意思?"
谢小满迎着他的目光,走到他轮椅前蹲下,平视着他:
"古人常说,病分两种,一种是身病,一种是心病。身病用药石,心病...得靠病人自己先信三分。"
她指了指李奶奶舒展开的腿,"奶奶的风湿,医院也说难根治,可你看看她现在。"
李奶奶也缓缓的走过来,布满皱纹的手拍了拍贺沉锋的肩膀:
"沉锋呀,老婆子我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没见过?我这老寒腿多少年了,小满帮我治疗之后,现在下雨天都不怎么疼了。"
贺沉锋此刻的心情很是复杂,他愿意再试一下,但他又害怕像之前一样,一次次燃起希望,再一次次破灭。
"你..."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真的觉得...有希望?"
这句话问得极轻,却仿佛用尽了他全部的勇气。
谢小满看到,他空洞的眼神里,终于泛起了一丝微弱的波动——那是被深埋己久的、对"可能"的渴望。
她坚定地点头:"不试怎么知道,部队里面不是最忌讳纸上谈兵吗?"
"纸上谈兵..."他低声重复着这个词,嘴角扯出一丝苦笑。
这个在军事会议上最常被他训斥下属的词,如今竟用在了自己身上。
"你知道我试过多少种方法吗?"他突然开口,情绪很激动。
"电疗像千万根钢针扎进骨头,复健时摔得满嘴是血..."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腿上,"最后连痛觉都没了。"
谢小满心头一紧,意识到自己操之过急了。她语气柔和下来:"贺同志,是我太着急了。"
她转身去倒了杯温水,悄悄滴入两滴灵泉水,递到贺沉锋面前:"先喝口水吧。"
贺沉锋接过水杯,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手,两人都是一怔。
谢小满赶紧收回手,装作整理药箱的样子。
"其实..."她一边收拾一边轻声说,"治疗这事跟打仗一样,得讲究策略。今天咱们就先试试最简单的热敷,好不好?"
李奶奶在一旁帮腔:"就是就是,小满的热敷可舒服了,我每天都要敷。"
贺沉锋看着杯中微微晃动的水面,看来不让她试一下是不会死心,紧绷的肩膀终于松了松:"...好。"
谢小满暗自松了口气,取来热毛巾。这次她没有急着加灵泉水,而是先用普通热水浸湿毛巾,轻轻敷在贺沉锋的膝盖上。
"温度合适吗?"她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
贺沉锋摇摇头:"没感觉。"
谢小满并不气馁,又换了条热一些的:"这个呢?"
还是摇头。
第三次,她悄悄在毛巾里加了少许灵泉水:"再试试这个。"
贺沉锋突然皱眉:"等等..."
谢小满心头一跳:"怎么了?"
"好像..."他盯着自己的膝盖,"有一点麻,可能是我的错觉。"
谢小满强压住内心的激动,故作平静:"可能是这次的水温比较合适。咱们就敷十分钟,好吗?"
贺沉锋点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她从未见过的期待。
谢小满蹲在贺沉锋轮椅前,双手轻轻按着热毛巾,感受着毛巾下传来的温度。
她悄悄抬眼,看到贺沉锋正专注地盯着自己的膝盖,眉头微蹙,像是在努力感受着什么。
"时间到了。"十分钟后,她轻声提醒,取下己经凉透的毛巾。
贺沉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膝盖,眉头皱得更紧了:"好像...有点不一样。"
谢小满心头一跳:"哪里不一样?"
"说不上来..."他摇摇头,眼神中带着困惑。"
李奶奶在一旁插话:"这就对啦,咱们慢慢来,我当初也是这样,慢慢就有感觉了。"
谢小满抿嘴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她知道,灵泉水正在一点点发挥作用,但这事急不得。
"明天这个时候,我再帮你热敷一次,好吗?"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
贺沉锋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好。"
谢小满收拾好热敷的毛巾,抬头望向窗外。
厚厚的积雪覆盖了整个院子,白茫茫的一片。
"雪停了!"她眼睛一亮,转头看向贺沉锋,"要不要出去透透气?堆个雪人什么的?"
贺沉锋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腿。
谢小满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补充:"你可以坐在廊下看我们堆,小瘦可喜欢在雪地里打滚了。"
李奶奶己经拄着拐杖站了起来:"走走走,老婆子我也活动活动筋骨。"
贺沉锋看着两人期待的眼神,终于点了点头。
谢小满立刻拿来厚实的棉大衣帮他披上,又蹲下来仔细替他系好围巾。
她的手指不经意碰到他的下巴,两人都是一怔。
"好了。"谢小满红着脸站起身,推着轮椅往外走。
院子里,积雪足有半尺厚。小瘦己经兴奋地在雪地里打起了滚,留下一串凌乱的爪印。
谢小满蹲下身,捧起一捧雪:"贺同志,你看!"
她灵巧地捏了个小雪球,轻轻放在轮椅的扶手上。
贺沉锋低头看着那个小小的雪球,鬼使神差地伸手碰了碰。
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让他想起很久以前带新兵拉练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