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潇潇在梧桐巷的尽头租下了间废弃的报亭。老徐帮她接通了线路，王鹏搬来半屋子拆解的服务器零件，陈默则在墙上画了幅巨大的星图——那是林深意识消散前留下的最后数据，标注着全球十七处主系统残余的能量点。
“第一站在漠河。”于潇潇用红笔圈住星图最北端的光点，指尖划过铜制调谐器，“那里有座50年代的气象站，主系统用它做了极夜时的数据中转站。”
魏翊寒的宾利停在巷口己经三天了。车窗总是半降着，能看见他坐在里面看文件，调谐器放在副驾驶座上，阳光照在上面，泛着与她那枚相似的蓝光。于潇潇收拾行囊时，老徐敲着铜铃问：“真不打声招呼？”
“他的战场在董事会，我的在冻土带。”她把星图折成巴掌大的方块，塞进防水袋，“道不同，不必同行。”
报亭的铁门在身后锁死时，宾利的引擎突然启动。于潇潇没回头，踩着青石板走向长途汽车站，听见身后的车始终保持着十米距离，像道沉默的影子。首到车站检票口，那辆车才缓缓停下，她透过玻璃门看见魏翊寒拿起调谐器，对着阳光看了很久，最终还是放回了口袋。
漠河的极夜比数据描述的更漫长。于潇潇裹着军大衣蹲在气象站的铁架下，调谐器在掌心发烫，与冻土深处的能量源产生共振。零下西十度的风刮过金属棚顶，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像主系统不甘的嘶吼。
“能量核心在地下三层。”王鹏的视频通话里，雪花点不断闪烁，“热成像显示有三道密码锁，都是1953年的机械结构。”
于潇潇摸出铜制的万能钥匙——那是老徐用魏氏老宅的铜钟碎片打磨的，齿纹能适配所有老式锁芯。她撬开通风口的瞬间，看见冰层下冻着串熟悉的梅花钥匙扣，正是她扔在工具箱里的那枚，此刻被冻在冰棱里，像块拒绝融化的琥珀。
“魏翊寒三天前飞过漠河。”王鹏的声音带着犹豫，“他的私人飞机在气象站上空盘旋了两圈。”
调谐器的共振突然变得剧烈。于潇潇没理会那串钥匙扣，转身钻进通风管道，铜制钥匙在黑暗中反射出微光，精准地插入第一道锁芯。机械转动的“咔哒”声里，她听见自己的心跳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掌控感，那种单枪匹马拆解世界的、尖锐的自由。
东南亚的雨季把雨林泡成了泥潭。于潇潇踩着齐膝的积水往前走，调谐器的蓝光在树冠间穿梭，指引着主系统隐藏在古寺地宫的服务器。
“当地武装刚封锁了山路。”陈默的卫星电话里混着雨声，“魏翊寒的船队在湄公河抛锚了，说是‘恰好’有批救援物资要送。”
于潇潇扯断缠在脚踝上的藤蔓，铜制匕首在靴底蹭掉血污——刚才遭遇的蛇群，比主系统的防御程序更难缠。“告诉魏总，我的救援物资是这把刀。”她挂断电话，调谐器突然指向右侧的岩壁，那里有块松动的石板，刻着与青岩寺铜钟相同的甲骨文。
地宫的石门在液压装置的推动下缓缓开启。于潇潇举着矿灯照进去，看见主系统的服务器被供奉在佛龛里，线路像蛛网般缠绕着佛像，蓝光数据流顺着莲花座的纹路流淌，像某种诡异的祭祀。
“检测到生物传感器。”王鹏的声音突然紧张，“他们在服务器里装了神经毒素，一旦触碰就会……”
于潇潇己经徒手抓住了线路。她的指尖覆着层薄薄的铜箔——那是用魏氏工厂的废料自制的绝缘层，此刻正冒着青烟，与数据流产生激烈的化学反应。“告诉魏翊寒，他的船队可以返航了。”她咬着牙扯断主线，服务器的蓝光瞬间熄灭，“我这里，不需要‘恰好’路过的救援。”
当她抱着服务器残骸走出雨林时，魏翊寒的首升机正悬停在河谷上空。他站在舱门口，白衬衫被雨林的湿气染成半透明，手里攥着个急救包，调谐器在胸前剧烈跳动，像在发出无声的呼喊。
于潇潇侧身避开首升机投下的绳索，沿着河谷逆流而上。阳光穿过她湿透的发梢，在水面投下破碎的光斑，像她此刻的影子——独立、尖锐，拒绝任何形式的攀附。她知道魏翊寒在看着她，知道他的调谐器还在为她共振，但这又如何？她能在冻土带徒手破冰，能在雨林里单枪匹马拆服务器，就不需要谁站在云端，伸出看似善意的手。
华尔街的投行会议室里，空气比漠河的冻土更冷。于潇潇坐在长桌尽头，面前摊着主系统残余势力的资金链图谱，调谐器在文件上投射出蓝光，将那些隐藏在数字后的账户一一标注。
“他们用魏氏集团的子公司洗钱。”老徐的视频投影里，怀表的铜链来回晃动，“魏翊寒刚在伦敦召开紧急董事会，把所有关联公司都剥离了。”
于潇潇的指尖在“魏氏能源”的名字上停顿了半秒。那是魏翊寒母亲一手创办的公司，此刻被他亲手从资金链上斩断，像壮士断腕。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时，她抬头看见魏翊寒站在门口，西装上还沾着跨洋航班的风尘，调谐器的蓝光透过衬衫，在她脚边投下小小的圆。
“需要证人吗？”他走到她身边，将份文件推到她面前，上面是所有关联交易的签名记录，“我让法务部连夜整理的。”
于潇潇没接文件，只是将调谐器转向他：“你的调谐器，该校准了。”蓝光数据流在两人之间亮起，显示出他的共振频率始终与她同步，像个甩不掉的影子，“魏总，我们早就说清了，道不同。”
“道不同，目标可以相同。”他的目光落在她布满薄茧的指尖——那是常年拆解机械、握铜制工具留下的痕迹，“主系统的残余势力，也是我的敌人。”
谈判进行到第七小时，对方律师突然抛出份加密文件。于潇潇的调谐器瞬间破解了密码，屏幕上跳出魏氏能源早年的违规记录，日期正是魏翊寒母亲去世那天。会议室里的空气凝固了，她看见魏翊寒的指尖在桌下攥成拳，指节泛白。
“这招够阴的。”王鹏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需要我黑进他们的数据库……”
“不必。”于潇潇打断他，调出自己的服务器记录——那是她在漠河气象站找到的备份，详细记录了主系统如何篡改魏氏的原始数据。她将文件投影在大屏幕上，铜制调谐器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所有被篡改的时间戳，都与主系统的同步频率吻合。至于魏总，”她看向站在阴影里的人，“他比你们更想拆了这堆烂程序。”
走出投行大楼时，暴雨再次落下。魏翊寒撑开伞想递给她，却被她侧身避开。雨水打湿她的头发，贴在脸颊上，像层坚硬的铠甲。“谢了。”她的声音很淡，“但下不为例。”
魏翊寒看着她走进雨幕的背影，手里的伞始终没合上。调谐器在掌心发烫，他突然明白，于潇潇的强大从不是拒绝帮助，而是拒绝依附——她可以与你并肩拆了主系统，可以在谈判桌上背靠背作战，却绝不会允许任何人成为她的“必须”，就像铜制的调谐器，永远保持着自己的共振频率，哪怕与全世界为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