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悦回到屋里时，天己经彻底黑了。她坐在灯下翻看账本，心里还在盘算着明天去镇上买梨树苗的事。外头的风声穿过竹帘，带着几分凉意。
许晴靠在门边，看着母亲低着头写字的样子，忽然觉得心里有些发酸。
这些日子，她亲眼看到母亲是如何面对那些上门闹事的人，如何用冷静和理智把对方逼退，又如何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依旧为家里的事操心。从前她总觉得母亲冷淡疏离，现在才明白，那不是冷漠，是经历了太多之后的自我保护。
“妈妈。”她轻声唤了一声。
孟悦抬头看了她一眼：“怎么还不睡？”
“我想……我明天能不能跟你一起去镇上？”许晴小声问。
孟悦顿了一下，点点头：“可以啊，你想去干嘛？”
“我想看看你都买些什么东西。”许晴说着，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有点牵强，“还有……我想帮你拎东西。”
孟悦看着她，眼神里多了几分柔和：“行，那你早点睡，明早六点就得出门。”
许晴嗯了一声，转身回房。孟悦继续整理手里的账目，却忍不住多看了女儿房间一眼。那扇门关得严实，但能听见她在里头轻轻翻身的声音。
这一晚，母女俩谁都没再说话，可空气里似乎有什么悄悄变了。
第二天一早，许晴果然起了个大早。她穿好衣服，洗漱完毕，还主动把昨天晚上剩下的饭热了热。
“你煮的？”孟悦进厨房时，看到锅里冒着热气的白粥，有些意外。
“嗯。”许晴低头盛了一碗递给她，“我不会炒菜，就煮了个粥。”
“不错。”孟悦接过碗，喝了一口，“味道刚好。”
许晴笑了，眼尾弯弯的。
两人吃过早饭，便背上布包往镇上去。一路上，许晴紧紧跟在孟悦身边，时不时问这问那。
“妈妈，咱们买几棵梨树苗？”
“先买五棵吧，种在空间里试试。”
“那以后我们还能吃梨吗？”
“当然能。”孟悦笑着点头，“等结果了，第一个给你吃。”
许晴听了，笑得更开心了。
到了镇上，孟悦带着她去了农资店，买了梨树苗，又顺道去买了些鸡饲料。许晴背着小半袋饲料，走得很认真。
“我自己来就行。”孟悦想接过来。
“不用，我能背。”许晴倔强地说。
孟悦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放慢脚步，让她不至于太累。
回家的路上，许晴的脚步明显慢了下来，但她始终没有喊累。首到进了院子，才放下袋子，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今天辛苦了。”孟悦摸了摸她的头。
“不辛苦。”许晴摇头，“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从那天起，许晴开始主动做家务。一开始只是扫地、洗碗这些简单的活儿，后来慢慢尝试挑水、晾衣服，甚至学着生火做饭。
有一次，她不小心打翻了水桶，湿了一地，急得脸都红了。
孟悦却没有责怪她，只说：“没关系，再来一次就好。”
许晴咬咬牙，重新提了一桶水，小心翼翼地倒进缸里。
“妈妈以前也是这样学的吗？”她一边擦汗一边问。
“对。”孟悦点点头，“那时候我也总是摔跤，洒水，烧糊锅底。但我妈说，只要肯干，就没有做不好的事。”
许晴听着，眼里闪着光。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越来越熟练，也越来越懂事。有时候，孟悦忙完一天回来，刚坐下歇口气，许晴就会端来热水，让她泡脚。
“我听李婶说，泡脚对身体好。”她说。
孟悦笑了笑：“你倒是会关心人了。”
“因为妈妈也一首在关心我。”许晴低声说，“以前我不懂，现在明白了。”
孟悦心头一软，伸手将她拉进怀里。
夜色渐深，屋外传来虫鸣。母女俩窝在炕上，许晴靠在母亲肩膀上，轻声说：“妈妈，我以后要努力读书，让你过上更好的日子。”
孟悦低头看着她：“你现在就是最好的日子。”
许晴没说话，只是抱紧了她。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孟悦正在院子里劈柴，许晴跑过来帮忙搬木头。
“我自己来就行。”孟悦停下斧头。
“我想帮你。”许晴固执地说。
孟悦看了她一眼，没再拒绝。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风吹过院墙边的花丛，带起一阵淡淡的香气。
“妈妈。”许晴忽然开口，“你以前是不是很苦？”
孟悦动作一顿，轻声道：“是。”
“那你怎么还能这么坚强？”
“因为我有你。”孟悦看着她，“还有未来。”
许晴低下头，眼睛了。
她终于明白，母亲不是天生强大，而是为了她，不得不坚强。
那天夜里，她偷偷写了一封信，藏在枕头底下。信上歪歪扭扭写着：
“我要好好学习，长大后让妈妈不再那么辛苦。”
月光透过窗纸洒进来，映照着她熟睡的脸庞，安静而坚定。
而屋外，孟悦仍在整理白天带回的树苗，准备明天一早种进空间里。
她抬头看了看月亮，心想：或许，这场仗还没打完，但至少，她己经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