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黎川没有立刻回应。他缓缓抬起眼，视线从手机移到夏以月的脸上。那眼神复杂得让她有点发毛，像是冰层下燃烧着暗火，带着审视、不悦，还有一种……夏以月不太确定的、类似“原来你们关系这么亲密”的沉郁。
“认识很多年了？”顾黎川开口，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但每个字都像是从冰水里捞出来的。
“啊？”夏以月一愣，随即点头，“是啊，穿开裆裤就认识了，孽缘，绝对的孽缘！”她赶紧强调，“他那人就那样，说话做事都跟没长大似的，你别理他。” 她试图把李楠枫的形象往“幼稚烦人精”方向塑造。
顾黎川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缓缓下移，落在了她依旧带着水润光泽、微微红肿的唇瓣上。那目光如有实质，带着一种强烈的占有欲和刚刚被铃声打断的不满足。
夏以月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又想抿唇，脑子里却突然像被闪电劈中一样，“嗡”的一声——
等等！
刚才…发生了什么来着？
顾黎川…吻了她？
她的初吻？！
她保持了十八年的初吻，就这么…没了？！在图书馆？！在写金融模型写到头秃的时候？！被一个虽然长得惊为天人但总共也没说过几句话的冰山校草？！
一股迟来的、混合着荒谬和一点点小悲哀的情绪后知后觉地涌上心头。
*我的初吻啊！就这么交代了？！* 夏以月内心的小人儿捶胸顿足，*说好的在漫天星光下或者烛光晚餐里浪漫地送出去呢？！再不济也得是个气氛到位、你情我愿的清醒时刻吧？！结果是在图书馆啃书本的时候被美色迷昏了头？！*
她看着顾黎川那张依旧帅得惨绝人寰的脸，再看看他落在自己嘴唇上的、毫不掩饰占有欲的灼热目光……
*好吧。**内心的小人儿瞬间又躺平了，*虽然时间地点都很离谱，过程也很突然……但是……*
她悄悄咽了口口水，视线在顾黎川完美的五官上逡巡了一圈，从浓密的眉毛到深邃的眼睛，再到高挺的鼻梁和刚刚才“亲密接触”过的薄唇……
*……对象是这张脸的话……好像……也不算太亏？*
*毕竟，我只是犯了全天下颜控都会犯的错啊！**夏以月瞬间用强大的歪理说服了自己，那份初吻丢失的小小哀伤立刻被“这可是顶级美色认证”的颜控式自我安慰给压了下去。嗯，合理！
就在夏以月内心戏精彩纷呈，从社死到哀悼再到自我开解完成一轮循环时，顾黎川忽然动了。
他再次伸出手，这次没有托她的后颈，而是用指腹极其轻柔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再次擦过她微肿的下唇。那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和更深的宣告。
夏以月被他这亲昵又带着点狎昵的动作弄得一颤，刚平复下去的心跳又有点乱。她抬眼看他。
顾黎川深邃的眼眸紧锁着她，里面翻涌的情绪比刚才更加浓烈，那点冰冷的阴郁似乎被某种更灼热的东西取代了。他微微俯身，靠得更近，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敏感的耳廓，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因克制而显得格外性感的沙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醋意和警告：
“下次，”他的唇几乎要碰到她的耳垂，“别让他碰你。”
夏以月：“……？” 谁？李楠枫？碰什么？肩膀？还是……？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他这没头没脑的“警告”具体指啥，顾黎川己经首起了身。他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未餍足的渴望，有强烈的占有欲，还有一丝……对她这副懵懂模样的无奈。
然后，他转身，动作干脆利落地收拾好自己的书本，没再看她一眼，迈开长腿，身影很快消失在自习区层层叠叠的书架后面。
夏以月独自一人留在原地，手里还捏着己经安静下来的手机。嘴唇上残留的触感和温度，耳畔他低沉的话语，还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颜控歪理和初吻哀悼……各种感觉交织在一起，让她整个人都有点晕乎乎的。
她下意识地伸出舌尖舔了舔有点干的嘴唇。
*嗯……顾黎川的吻技……好像……还挺不错的？* 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夏以月赶紧甩甩头，试图把这种“危险”的想法甩出去。她低头看向手机屏幕，上面除了李楠枫那个被静音的未接来电，还多了好几条新消息轰炸：
*李楠枫：月月！呼叫月月！图书馆几层？江湖救急！帮我占个座！*
*李楠枫：人呢？？？该不会真被我的铃声吓跑了吧？[狗头叼玫瑰.jpg]*
*李楠枫：接电话啊夏以月！你再不接我真发照片了！[小学夏以月啃泥巴丑照.jpg]*
夏以月盯着那张放大版的、自己糊了一脸泥巴还傻笑的童年黑历史，额角青筋跳了跳。
*很好，李楠枫。* 她咬牙切齿地想着，*你成功让我从被美色迷惑的晕眩中彻底清醒了。新仇旧恨，咱们待会儿算总账！*
她恶狠狠地戳着屏幕回复：
*夏以月：滚！图书馆没座！有也不给你！还有，立刻！马上！把那破照片给我删了！不然你死定了！[西十米大刀.jp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