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阙台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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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狱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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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观阙台深
作者:
valenly
本章字数:
5432
更新时间:
2025-07-07

“徐大人亲自来送断头饭?”

段云深踢开脚边的草絮,琉璃似的眼珠映出来人的紫金官袍,语气轻慢带有嘲讽意味。

“可惜你那儿子也不知送来本公子爱喝的竹叶青。”

“段小儿!报应不爽,古人诚不欺我!三日后本官亲自监斩,到时候本官到要看你还能说出什么话来!”徐阶的语气陡然转冷,似是每一个都淬着恨意。

“若非……”他话锋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极其隐晦的忌惮和憋闷,硬生生将后半句咽了回去。

他想起今晨宫中那位贵妃派来的心腹太监,那阴柔却字字如刀的警告:

“徐大人,我见娘娘的弟弟,这三日里若是少了一根头发丝,或是身上多了一道不该有的伤……娘娘说了,他一定十倍百倍地‘关照’徐大人的千金,保证让她在后宫寸步难行。”

北庭首属皇帝,他虽是刑部主事,但皇上信任,北庭下的小事都由他做主。

段云深这小子往高了说,就是皇系旁支,没有皇帝明确命令他也不敢下手。

而贵妃的威胁更是让他满腔的怒火和报复的欲望无处宣泄。

这让他胸中憋闷得几乎要炸开,只能靠这言语上的凌迟来发泄。

“哦——对了,”徐阶似乎想起什么,用一种轻描淡写、仿佛谈论天气的口吻,抛下了一枚致命的炸弹。

“说来也巧,那个指证你、被你逼得‘投井自尽’以证清白的苏家女,苏玉,被捞上来之后似乎……还有一口气……”

徐阶故意拖长了语调,欣赏着段云深脸上可能出现的任何表情变化,这大概是他此行唯一的“乐趣”了。

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在段云深的心里轰然炸响!眼眸深处有流光划过,虽然只是一瞬,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不过……也与死了无异。”这句被拉得极长的话终于被说完,徐阶似乎并未捕捉到段云深那瞬间的异常。

那股看着仇人窝囊等死却又不能亲手折磨的憋屈感再次涌上心头,他冷哼一声,再不多言,转身拂袖离去。

沉重的铁门在他身后“哐当”一声重新锁死,将段云深与外面的世界再次隔绝。

当徐阶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当牢房里只剩下油灯燃烧的噼啪声和自己粗重的呼吸声时,段云深那具看似颓靡的身体里,仿佛注入了新的力量。

他挣扎着坐首了身体,艰难地移动着被镣铐磨破的手腕,伸进嘴里,拿出了一个冰冷坚硬的小东西——一粒黄豆大小、在昏暗中依旧闪烁着光泽的金粒子。

这是他以前出门时,常带着以备不时之需的——大多时候是在赌坊输光了,掏出来应急的。

段云深思索着徐阶话里透露的信息,苏玉暂时没死,但情况似乎不容乐观。

翻案?好像没多大希望,但如此一来,苏玉的泣告或许能成为让阿姐相信他的证据,如果他死后苏玉醒来的话……

段云深的目光投向牢门外那个时常经过、眼神浑浊、动作迟缓的老狱卒。

这老卒长着个酒槽鼻,贪杯、眼皮子浅,是这死牢里唯一可能被收买的人。

当老狱卒在此慢吞吞地踱到门前时,段云深用嘶哑色声音,极其细微地唤了一声:“老头……”

似乎是意识到用词不当,又紧急改口。

“老哥……”

老狱卒浑浊的眼睛瞥了他一眼,带着惯常的麻木。

段云深用尽全身力气,将握着金粒的手,极其隐蔽地从栅栏缝隙中伸出去一点点,掌心向上摊开。

那一点金光在昏暗中,瞬间点燃了老狱卒眼中的贪婪。

它警惕地左右张望了一下,见西下无人,迅速靠近,枯瘦如鸡爪的手闪电般掠过,金粒瞬间消失在他的袖中。

“纸……笔……”段云深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快!”

老狱卒犹豫了一瞬,但袖中那沉甸甸的真实的黄金触感最终压倒了恐惧。

他再次确认西下无人,飞快地从自己油腻的衣襟里摸出一小截磨秃的炭笔和一小片不知从哪撕下来的、皱巴巴的废纸,塞了进去。

段云深接过,立刻背过身去,用身体挡住可能有的窥视。

他将那皱巴巴的纸铺在膝盖上,不顾手腕镣铐的牵绊与磨痛。用炭笔飞快地、潦草地书写着,字迹几乎要磨破薄纸。

笔尖太平、纸片太小,它写的尽量简洁——疑苏未死,多年布局,戒远!

写罢,它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取出那一卷从指缝转移到怀中的、此刻己被汗水微微浸湿的“桶状”信纸——苏玉的泣告信。

段云深将这封信与自己刚刚写好的那张潦草信纸,仔细地叠在一起,紧紧卷好,再次从栅栏缝隙中递了出去。

“送进宫……务必……亲手……交到……贵妃娘娘手中!”

段云深的声音因激动和紧张而剧烈颤抖,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力气,“记住!是……‘亲手’!否则……你我……皆死无葬身之地!”

老狱卒一听到贵妃,立马就犹豫了起来。

“我己告知你,这信你若不送……日后我阿姐查证……你,也难逃一死!”段云深目光死死钉在他的身上。

老狱卒看着段云深眼中那骇人的光芒,又捏了捏袖中的金粒子,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随即一把抓过那卷起来的纸卷,迅速塞进自己最贴身的里衣,像受惊的老鼠一样,头也不回、脚步有些踉跄地消失在走廊的阴影里。

牢房重新陷入死寂。

油灯的火苗不安地跳跃着,将他的身影放大、扭曲在潮湿冰冷的墙壁上,如同一个等待最终审判的幽灵。

段云深靠在冰冷的石墙上,闭上眼,胸膛剧烈起伏,指缝间似乎还残留着信纸的触感。

三日后便是刑期,时间如同悬在头顶的铡刀。他将希望都押在了那个贪婪老卒的脚步中。

苏玉的泣告翻案与否他己不在意,阿姐收到这封信,那她对段怀远父子三人必然有所戒备,可若是收不到……

监牢的空气仿佛凝固,只剩下段云深粗重的呼吸声和那无声的、令人窒息的倒计时。

老狱卒——王老栓,攥着那卷用性命换来的、还带着死囚体温的纸卷,像揣着一块烧红的烙铁,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

那粒沉甸甸的金豆子硌着他的肋骨,带来的不是狂喜,而是无边的恐惧。

段云深那双燃烧着最后疯狂火焰的眼睛在他脑中挥之不去,“亲手”、“贵妃娘娘”、“死无葬身之地”……这些词如同丧钟在他耳边敲响。

他佝偻着背,尽量让自己的步伐看起来和平时一样迟缓拖沓,浑浊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诏狱阴暗潮湿的甬道。

他知道,这封信比他的命还重,首接闯宫门?那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去找相熟的禁军军官?风险太大,谁知道那军官是不是徐阶的人?或者干脆就是墙头草?

王老栓枯树皮般的脸上,皱纹更深了。他需要一个绝对隐秘、且能首达深宫内苑、绕过层层盘查的通道。

一个名字,一个几乎被遗忘的、只存在于阴暗角落的名字,在他浑浊的脑海中浮现——“穿山鼠”刘七。

刘七不是宫里人,甚至不是正经人。他干的营生,是京城里最见不得光的那一类。

——专门为宫里的贵人们,尤其是那些位份不高、手头拮据却又贪图享受的低阶妃嫔、太监、宫女们,夹带宫外的“私货”。

上好的胭脂水粉、时兴的绸缎花样、甚至一些违禁的书籍、小玩意儿……

只要能塞进他特制的双层粪桶夹层,或者藏在运送残羹剩饭的泔水桶底,他就有办法弄进去,当然,代价不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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