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像粘稠的墨汁，吞噬了一切光亮。
叶修背靠冰冷的石壁，耳边只剩下苏沐晴微弱的呼吸声和远处暗河奔流的回响。火折子的光芒仅能照亮方寸之地，映照出她惨白的脸色和肩头泛黑的伤口。
"醒醒！"他轻拍她的脸颊，触手却一片滚烫。
苏沐晴睫毛颤动，勉强睁开眼，声音虚弱如蚊："毒……幽冥蛊毒……"
叶修撕开她肩头的衣衫，伤口周围的皮肤己经泛起蛛网般的黑纹，血液里竟带着诡异的荧光。他摸出银针，迅速刺入伤口周围的穴位，黑血顺着针尖缓缓渗出。
"忍着点。"
苏沐晴咬紧牙关，冷汗浸透了鬓发。叶修不敢耽搁，从怀中掏出酒癫和尚临死前交给他的羊皮纸。借着微弱的火光，浸泡过药液的羊皮显露出密密麻麻的红色小字——
《洗髓经》上卷·纯阳灌顶篇。
"至阳内力可逼出蛊毒……"叶修快速扫过经文，心中一沉。
所谓"纯阳灌顶"，竟是以施术者的生机为引，强行驱散毒素。酒癫和尚塞给他这张羊皮纸时，恐怕己经预料到他会用上。
没有犹豫，叶修盘膝而坐，将掌心贴上苏沐晴的后背灵台穴。
"你做什么？"她挣扎了一下。
"救你。"
内力运转的瞬间，剧痛如烈火焚身。叶修眼前发黑，经脉像是被滚烫的铁水冲刷，但他不敢松手——苏沐晴伤口处的黑血正一点点渗出，滴落在地面上，竟腐蚀出细小的坑洞。
"唔……"她闷哼一声，身体微微颤抖。
"再撑一会儿。"叶修咬牙，继续催动内力。
就在这时，密道深处传来机械转动的闷响，紧接着是碎石滚落的声音。
叶修猛地抬头——石壁上的裂缝正在扩大！
"密道要塌了！"
他一把抱起苏沐晴，刚冲出几步，头顶的石板轰然砸落！千钧一发之际，叶修侧身护住她，碎石擦过他的后背，火辣辣的疼。
前方己经无路可走，只有一条湍急的地下暗河奔涌而过。
"跳下去！"苏沐晴虚弱地喊道。
叶修没有迟疑，纵身跃入冰冷的河水中。
暗流瞬间吞噬了两人，刺骨的寒意让叶修几乎窒息。他死死搂住苏沐晴的腰，在黑暗中随波逐流。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一丝微光——
"哗啦！"
两人被冲出水面，重重摔在一处浅滩上。叶修剧烈咳嗽着，挣扎着爬起，却发现苏沐晴己经昏迷不醒，嘴唇泛着青紫色。
他急忙检查她的伤势，却发现毒素并未完全清除，反而因为冷水浸泡，蔓延得更快了。
"该死……"
叶修环顾西周，这里似乎是一处天然溶洞，石壁上布满古怪的刻痕。他抱起苏沐晴，踉跄着向前走去，希望能找到出路。
没走多远，溶洞豁然开朗，眼前的一幕让他浑身一僵——
数十具白骨以诡异的姿态散落在洞穴中央，每一具尸骨的眉心都嵌着一枚漆黑的透骨钉。石壁上刻着一幅残缺的阵图，血迹干涸发黑，但仍能辨认出几个狰狞的大字：
"血祭大阵，噬魂夺魄"。
叶修走近细看，发现这些白骨的手指骨节尽碎，仿佛临死前经历了难以想象的折磨。更诡异的是，所有尸骨都朝着同一个方向爬行，像是拼命想逃离什么。
"幽冥殿的噬魂钉……"叶修想起酒癫和尚曾经提过，这是幽冥殿处决叛徒的酷刑。
但什么人能一次性剿灭整队幽冥殿精锐？
他蹲下身，从一具白骨旁捡起半块生锈的铜牌，上面残留着"幽冥"二字。翻过来，背面刻着一行小字：
"殿主之令，一个不留"。
叶修心头一震。
二十年前，幽冥殿精锐不是被外敌所杀，而是被自己人灭口的！
就在这时，苏沐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黑血。叶修连忙回到她身边，发现她的体温正在急速下降。
"撑住……"他再次运转《洗髓经》，将掌心贴在她的后心。
这一次，内力刚刚渡入，苏沐晴突然睁开眼睛，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你在用禁术？"
叶修一愣。
"纯阳灌顶是以命换命！"她声音嘶哑，"停下！"
叶修没有理会，继续催动内力："别动，毒素还没清干净。"
苏沐晴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她的眼神复杂至极，最终低声道："……为什么？"
叶修沉默了一瞬，淡淡道："你死了，谁带我出这个鬼地方？"
苏沐晴盯着他，突然笑了："骗子。"
话音未落，溶洞深处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
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