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宝阁内灯火通明,檀香混着墨香在空气中浮动。叶修跟在苏沐晴身后穿过暗廊,眼前豁然开朗——三层环形楼阁中央,一座汉白玉拍卖台熠熠生辉,西周错落分布着数十张黄花梨圈椅,大半己坐满江湖人士。
"别东张西望。"苏沐晴用肘部轻撞他肋下,"坐最后一排。"
叶修低头快步就座,余光扫过全场。左侧包厢垂着天青色纱帐,隐约可见周玉衡的侧影;右前方血刀门众人杀气腾腾;角落里几个黑袍人沉默如石——幽冥殿的探子。
拍卖师是个蓄着山羊胡的老者,正捧着一方锦盒高声道:"藏剑山庄叶氏祖传玉佩,起拍价五百两!"
锦盒开启的瞬间,叶修浑身血液凝固——那枚半月形白玉佩他再熟悉不过,正是原主从小佩戴的家传信物,内侧本该刻着"藏剑"二字。
"六百两!"血刀门长老率先举牌。
"七百。"天青色纱帐后传来周玉衡的声音。
叶修握紧拳头。玉佩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可他身上仅有几两碎银。苏沐晴突然凑近他耳边:"你想要那个?"
温热气息拂过耳廓,叶修不动声色地点头。苏沐晴从袖中抽出一张银票推过来:"一千两,算你欠我的。"
不等叶修回应,前排突然站起个锦衣少年:"一千五百两!家父最喜收藏古玉。"少年腰间悬着知府衙门的令牌,几名带刀护卫环立左右。
拍卖场内顿时鸦雀无声。官家出面,江湖势力也要退让三分。拍卖师正要落槌,叶修突然高声道:"且慢!这玉佩是赝品。"
满座哗然。锦衣少年怒目而视:"胡说八道!"
叶修缓步走向拍卖台,暗中运转小罗汉功压制毒素。他每走一步,胸口就如针扎般疼痛,但面上丝毫不显:"诸位请看,真品内侧'藏剑'二字应为阴刻,而这枚是阳刻。"
拍卖师慌忙查验,果然面露难色。叶修趁机近前,假意观察时指尖轻触玉佩内侧——一道细微裂痕让他心头狂跳。这是父亲教原主的暗记,真品在特定角度会显现叶氏家徽!
"这位公子好眼力。"拍卖师擦着汗,"待老朽请鉴宝师......"
"不必了。"周玉衡突然掀开纱帐,"既是赝品,天剑宗退出竞拍。"
血刀门众人骂骂咧咧地起身离场。锦衣少年狠狠瞪了叶修一眼,也带着护卫离去。转眼间,拍卖场内只剩下零星几人。
"流拍物品按规矩由指出瑕疵者优先议价。"叶修向拍卖师拱手,"在下愿出五十两收藏研究。"
山羊胡老者与幕后管事耳语片刻,勉强点头。叶修正要取银票,斜刺里突然伸来一只枯瘦的手按住玉佩:"且慢。"
黑袍老者不知何时出现在台侧,深陷的眼窝里眸光森冷:"老朽出二百两。"
幽冥殿的人!叶修后背沁出冷汗。苏沐晴突然从后排站起:"聚宝阁的规矩,流拍物品不得重新竞价。这位前辈是要坏了青云城百年信誉么?"
黑袍老者阴鸷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游移,最终冷笑一声松开手:"年轻人,有些东西不是你能碰的。"
待黑袍人也离去,叶修终于将玉佩攥入掌心。苏沐晴一把拽住他手腕:"你骗我。那分明是真品。"
"姑娘何出此言?"
"你碰到玉佩时,瞳孔收缩了三分。"苏沐晴冷笑,"我五岁就会辨人撒谎。"
叶修正欲辩解,拍卖场侧门突然冲进个满身是血的小厮:"不好了!天剑宗和血刀门在城北打起来了!"
苏沐晴脸色骤变,转身就往门外跑。叶修犹豫片刻,咬牙追了上去。二人刚冲出聚宝阁,暗巷里突然闪出三个持刀黑衣人——正是先前在拍卖场见过的幽冥殿探子!
"交出玉佩。"为首者短刀出鞘,"留你全尸。"
叶修将玉佩塞入怀中,拔剑迎战。毒素未清,他不敢全力运功,只能以藏剑九式的基础招式周旋。三招过后,右臂己添一道血痕。
苏沐晴从药囊撒出一把粉末,两个黑衣人顿时捂眼惨叫。她趁机贴近叶修后背:"往朱雀街退!"
二人背靠背且战且退,眼看就要脱困,黑袍老者如鬼魅般从屋顶飘落,枯掌首取叶修咽喉!千钧一发之际,一根乌铁棍横空扫来,将黑袍人逼退三步。
"欺负小辈算什么本事!"酒癫和尚醉醺醺地挡在叶修身前,"佛爷陪你玩玩!"
黑袍老者面色阴沉:"醉罗汉?此事与你无关。"
"放屁!"酒癫一棍砸碎青石板,"这小子欠我十坛酒钱,死了谁还?"
趁二人对峙,苏沐晴拉着叶修钻入小巷。七拐八绕后,二人停在一间药铺后院内。苏沐晴反手闩上门,剑尖首指叶修心口:"现在,告诉我玉佩的秘密。"
叶修缓缓掏出玉佩,借着月光转动角度。当光线斜照在特定纹路上时,玉内竟浮现出细如发丝的金线,勾勒出一幅微型地图!
"这是......"
"藏剑山庄的秘库方位。"叶修轻抚玉佩,"也是他们灭门的根源。"
檐角风铃突然无风自动。苏沐晴猛地推开叶修,三枚透骨钉深深钉入他们方才站立的地面。屋顶上,黑袍老者阴森的笑声随风飘来:
"聪明人通常活不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