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裹着血腥气灌进谷口时,陆同风正用锈剑挑开脸颊边飞溅的碎石。
他望着护山大阵上蛛网般蔓延的裂痕,突然乐了——玄云宗那白眉长老举着诛邪剑的模样,活像他去年在镇上见过的老秀才举着算盘骂街。
"老黄,"他屈指弹了弹阿黄耳朵,"你说这些人是不是闲得慌?
我在破庙啃冷馍的时候没见他们来,现在倒争着送上门当陪练。"阿黄尾巴上的雷纹忽明忽暗,喉咙里滚出闷响:"陪练?
人家要的是你脖子上的脑袋。"
话音未落,护山大阵"轰"地炸开。
清风谷主的断鞘剑劈碎最后一片青光,却见玄云宗三位元婴长老同时掐诀,七曜剑阵的光刃如暴雨倾盆。
谷主嘴角渗出鲜血,反手将陆同风推到身后:"小友,舆图......"
"谷主别急,"陆同风把锈剑往肩后一扛,指尖蹭过怀里发烫的舆图,"我师父说过,能被人抢走的秘密,都不算真秘密。"他冲阿黄挤眼,"老黄,借个座?"
阿黄翻了个白眼,却还是蹲低身子。
陆同风刚跨上去,玄云宗白眉长老己捏碎一张"九霄引雷符"。
紫电裹着雷鸣劈下时,陆同风眼前突然泛起金光——那雷蛇的轨迹在他眼中慢成丝线,连符纸里残留的修士指油味都清晰可闻。
"这符画歪了。"他嘀咕着挥剑,锈剑尖端窜起一缕纯阳火。
雷柱"唰"地转了方向,不偏不倚砸在白眉长老脚边的两名筑基修士身上。"轰"的爆炸声里,那两个正举着法器冲上来的家伙被掀得滚进草堆,道袍上焦黑一片。
"好!"识海里的小白蹦得像个光球,"这招'借雷打犬'比上次用树枝捅蜂窝还妙!"陆同风憋着笑,冲白眉长老拱了拱手:"长老这符纸该退钱,雷都劈自家人,玄云宗的钱这么好骗?"
白眉长老气得白须乱颤,正要再祭法器,血云里突然窜出一道红影。
赤鬼婆婆的血鞭化作毒蛇,信子吐着腥气首取陆同风咽喉。
阿黄突然仰头低吼,雷纹从尾巴窜到全身,金芒暴涨间一口咬住蛇头——那毒蛇竟像纸糊的般碎成血雾。
"你......你是哪条狗?"赤鬼婆婆枯手一抖,血魂幡上的怨魄发出尖啸。
阿黄舔了舔嘴角,声音里带着几分嗤笑:"老蛇记性倒好,当年在雷泽被劈断三根肋骨的滋味,这么快就忘了?"
陆同风差点笑出声——他养了六年的老黄,原来还有这等威风史。
正想调侃两句,清风谷主的断鞘剑突然擦着他耳畔斩出。
谷主的衣襟被剑气撕得乱飞,却仍死死盯着玄云宗众人:"小友,去谷后剑冢!
你师父真正的遗物......在那儿!"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从云端砸下。
玄云宗掌门的玄铁剑挑开谷主的断鞘,黑袍猎猎间露出冷硬面容:"清风老儿,你护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也配提焚天剑神?"
陆同风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望着谷主被玄铁剑挑飞的断鞘,又摸了摸怀里的舆图——师父笔记里"雷劫里的真相"突然在脑海炸响。
阿黄的雷纹烫得他大腿发疼,他一拍狗背:"走!
剑冢!"
阿黄如离弦之箭窜向谷后。
身后传来金属交击的轰鸣,混着清风谷主的怒喝:"小友!
记住......纯阳......"声音突然闷住,陆同风不敢回头,只攥紧怀里的舆图。
跑过三道山弯时,他终于腾出空翻开秘录。
泛黄的纸页在风里哗啦作响,最后一页的字迹却清晰如昨:"若你看到此页,说明我己无法归来......但纯阳之道,绝不可断。"陆同风喉结动了动,指尖抚过墨迹,像在触碰师父的温度。
"到了。"阿黄突然刹住脚步。
陆同风抬头,只见两扇锈迹斑斑的石门立在崖边,门内阴风阵阵,无数断裂的剑刃插在地面,每把剑上都缠着暗红锁链。
最深处,一座青石碑缓缓浮现,碑上刻着:"唯有纯阳血脉者可启。"
"有意思。"身后传来阴恻恻的冷笑。
陆同风转身,正看见玄云宗掌门踏着残剑走来,玄铁剑上还滴着血——也不知是谷主的,还是谁的。
山风卷起舆图一角,陆同风望着碑上的字,又看了看掌心发烫的锈剑。
他突然笑了,露出虎牙:"师父,你留的题,我接了。"
剑冢内,断裂的剑刃突然发出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