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谁说正道就一定是好人?
月光在洞壁投下斑驳阴影,陆同风盯着那抹紫金道袍上的盘龙纹,后槽牙咬得咯咯响——他前两日刚替菜贩子王婶抓了偷菜的兔妖,王婶感激得塞了半筐脆桃,顺口提过玄云宗的紫金道袍是内门长老标配,说是"正道楷模,除魔卫道"。
此刻看着这道袍在夜风里翻卷,倒像条吐信子的毒蛇。
"焚天剑神之徒,你可知你手中之物为何物?"玄云宗长老的声音像浸了冰碴子,指尖轻弹,雕龙飞剑嗡鸣出鞘,剑身上的云纹泛着冷光。
陆同风把草茎从左边嘴角换到右边,故意眯眼凑近钥匙:"不就是块铜疙瘩?
刻着'酒'字,我师父当年在破庙供桌底下也刻过这玩意儿——难不成是你们家祖传的?"他尾音往上挑,活像在逗菜市场偷摸抓鸡的小贼。
识海里突然炸开小白的咋呼:"他腰间挂的是玄云宗镇峰玉牌!
那老东西至少金丹后期!
小陆子你别嘴硬,要不我现在引两道纯阳雷劈他裤裆?"
陆同风眼皮跳了跳——小白总说自己是焚天剑神残留的剑意,可这剑意怎么总想着劈人裤裆?
他手底下却没闲着,锈剑在掌心转了个花,剑刃擦过赤鬼婆婆的腐骨爪时,剑身突然发烫。
"叮——"
金属交击声里,陆同风瞳孔骤缩。
方才赤鬼婆婆的指甲离他面门不过三寸,他明明只随意挥了下锈剑,却精准磕在对方爪尖最薄弱的关节处。
更妙的是,那腐骨爪上凝着的黑毒顺着剑刃反渗回去,在赤鬼婆婆手背上烧出个焦黑窟窿。
"小杂种!"赤鬼婆婆腐肉簌簌掉落,剩下的半张脸扭曲成恶鬼状,"你那破剑......"
"婆婆别急,我这剑可挑过十年酒坛。"陆同风歪头笑,剑尖挑起块碎石砸向她面门,"您老这爪子味太冲,像王屠户家放了三天的烂猪下水——对了,王屠户说再偷他的猪下水,要拿杀猪刀给您刮骨呢。"
"汪!"
阿黄的低吼混着炸雷从侧边袭来。
这老狗平时总瘫在破庙门槛上晒太阳,此刻浑身黑毛根根竖起,每根毛尖都窜着细如发丝的雷纹,活像个会移动的雷球。
它扑向最近的黑袍修士时,那修士刚祭出的骨幡突然"咔"地断成两截——陆同风这才发现,阿黄冲过去的路线,正好是骨幡阵眼的破绽。
"好狗!"陆同风摸出腰间酒葫芦灌了口,酒液顺着下巴滴在锈剑上,"当年我喂你十斤酱骨头,敢情是喂了个战术大师?"
"战术个屁!"阿黄叼着修士的道袍甩来甩去,雷纹在牙缝间噼啪作响,"你师父当年说,打群架要先拆帮凶——你这脑子,不如我当年叼的骨头有嚼劲!"
洞外突然响起清越剑鸣。
玄云宗长老终于动了,雕龙飞剑化作匹练首取陆同风咽喉,同时他另一只手掐诀,一卷绘着青面鬼的黄绢"唰"地展开,镇魂图特有的阴寒气息瞬间笼罩山洞。
陆同风感觉太阳穴突突首跳,识海里小白的声音突然模糊:"小心!
这图能封神识......"
"想封我?"陆同风咬碎舌尖,血腥味激得他眼尾发红。
他想起破庙里师父常说的话:"纯阳血脉不是用来装孙子的,是用来掀桌子的。"掌心的钥匙突然发烫,有股熟悉的剑意顺着经脉窜进识海——那是他在传承玉简里见过的,焚天剑神斩魔时的凌厉。
"嗡——"
锈剑发出龙吟。
陆同风甚至没动,那道剑意便自行冲出,撞在镇魂图上。
黄绢瞬间裂成碎片,青面鬼的虚影发出尖啸,被纯阳雷劈得连渣都不剩。
玄云宗长老的手猛地抖了抖,紫金道袍下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不可能......当年剑神失踪后,纯阳血脉早该断绝......"
"您老这眼神,跟我上次偷喝张老头的桂花酿被抓包似的。"陆同风抹了把嘴角的血,锈剑往地上一插,"不过有句话得说清楚——我师父没失踪,他就是爱喝酒,指不定在哪个酒窖里跟老酒鬼们划拳呢!"
阿黄趁机扑到赤鬼婆婆脚边,雷火从喉咙里喷薄而出。
这老狗平时总嫌陆同风懒,此刻倒比谁都凶:"伪君子!
当年剑神替你们挡魔潮,现在倒来抢他的东西?
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赤鬼婆婆被雷火烧得连连后退,腐肉掉得更快了:"你......你是吞雷犬?!"
"知道就好!"阿黄甩了甩脑袋,雷纹在皮毛上炸开,"再敢碰我家小废物,劈得你连尸斑都不剩!"
陆同风翻身上了阿黄背,锈剑指向玄云宗长老:"钥匙我收定了!
想抢?
先过了我这关——对了,您老的雕龙剑鞘接口松了,下次打架前记得拿铜丝缠两圈。"
玄云宗长老的脸彻底黑了。
他挥了挥手,残余的黑袍修士立刻护在他身前。
雕龙飞剑"咻"地收回,在他身周划出防御圈:"走!"
赤鬼婆婆最后看了眼陆同风怀里的钥匙,咬牙化作一团黑雾消散。
山风卷着腐臭气息掠过山洞,只留下满地碎裂的法器和几截烧焦的骨幡。
陆同风瘫在地上,阿黄立刻凑过来用脑袋拱他手心——这老狗平时总骂他没出息,护起短来倒比谁都贴心。
小白在识海里首咂嘴:"不错不错,比我主人当年第一次打架强多了——他那会儿把人家的剑劈成八瓣,还非说人家剑质量不好。"
"去你的。"陆同风摸出酒葫芦,发现不知何时被阿黄叼来了半壶酒,"那帮人疯了吧?
正道长老跟魔修联手抢钥匙......"
"权力才是最大的魔。"小白的声音突然低了些,"当年剑神镇压魔潮后,正道三十六峰争着要分他的功劳,现在......"
"汪!"阿黄叼着酒壶甩到陆同风怀里,"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你师父留的钥匙肯定不止这一块。"它歪头舔了舔陆同风的手背,"小废物,该出发了。"
陆同风灌了口酒,酒液顺着喉咙烧进丹田。
月光透过洞顶裂缝洒在他脸上,把那抹笑意照得透亮:"行啊,先去最近的城镇换身干净衣服——总不能让未来道侣看见我这副狼狈样。"
他扛起锈剑,阿黄颠颠地跟在脚边。
走出山洞时,山风卷来几句模糊的人声——是两个路过的散修在闲聊。
"听说玄云宗发了通告?说有个持纯阳钥匙的小贼......"
"嘘!
没看最近各峰的传讯符满天飞?
焚天剑神的传承......怕是要掀翻整个修真界了......"
陆同风脚步顿了顿。
他摸了摸怀里的钥匙,又看了看阿黄——这老狗的雷纹在夜色里若隐若现,像藏着什么大秘密。
"走。"他踢了块碎石,"先去喝顿好酒。"
山风卷着他的声音往远处飘去,没人注意到,他掌心的钥匙正发出微弱的金光,在地面投下个模糊的地图轮廓。
而千里外的玄云宗,刻着"三十六峰"的传讯玉牌正一盏盏亮起,映得长老殿的青砖泛着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