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总监,林薇小姐那边火烧眉毛,与其让陈老对着残次品生气,不如立刻找到真正能‘点活’的匠人。时间不等人。”
他的话,像一盆冰水,瞬间浇醒了苏晚星。
她猛地回过神!对!当务之急是解决问题!
陈老的气暂时被顾承舟压住了,但问题没解决,随时可能再爆发!
“陈老,”
苏晚星立刻抓住机会,态度无比诚恳。
“您教训得对!是我们工作失误!您看这样行不行?我立刻联系我知道的一位老师傅,他专做古法点翠,手艺是祖传的,对‘势’的把握非常精妙。我亲自带样稿过去,守着师傅做!保证做出您草图上的神韵!明天……明天下午,我一定带着成品过来请您过目!如果还不满意,我们剧组认罚!绝无二话!”
苏晚星的语速又快又急,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
她报出的那位老师傅,确实是她压箱底的人脉,不到万不得己不会动用。
但此刻,为了平息陈老的怒火,为了林薇的项目,她豁出去了!
陈老看了看一脸急切诚恳的苏晚星,又看了看旁边神色平静、却无形中给了他台阶下的顾承舟,胸中的郁气终于消散了大半。
他叹了口气,摆摆手:“罢了罢了!苏丫头,我看你也是个明白人。就按你说的办!明天下午,老头子在这里等着!要是还不行……”
“陈老放心!绝不会有第二次!”苏晚星立刻保证,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一半。
“哼!”陈老又哼了一声,但语气明显缓和了,“行了,老头子要清净了!你们该忙什么忙什么去!”
这是下了逐客令。
苏晚星如蒙大赦,连忙再次道歉并保证,然后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转身,只想立刻逃离这个让她窒息的空间,逃离那个男人带来的巨大压迫感和……那丝挥之不去的陌生感。
她脚步匆匆地走向门口。
“苏总监。”
顾承舟的声音再次响起,不高,却清晰地穿透空气,像一道无形的绳索,瞬间绊住了她的脚步。
苏晚星身体一僵,停在门口,没有回头,脊背挺得笔首,充满了防备。
顾承舟缓步走到她身后,距离很近,近到她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那股清冽的雪松气息。
“时间紧迫,那位老师傅的地址想必不近。”
他的声音就在她耳后响起,低沉平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我的车在外面。送你过去,效率更高。”
送她?!
苏晚星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
“不用麻烦顾总!”
她猛地转过身,几乎是失声拒绝,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而微微拔高,“我开车来的!自己过去就行!”
她的反应如此激烈,如此抗拒。
眼神里充满了惊惧和毫不掩饰的排斥,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顾承舟静静地看着她的眼睛,看着她眼底那层厚厚的、将他彻底隔绝在外的冰墙。
一股浓重的、近乎窒息的烦闷感再次堵在胸口。
他紧抿着唇,深邃的眼底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有被拒绝的愠怒,有冰冷的探究,还有一丝被深深刺伤的黯然。
他向前逼近一步。
苏晚星被他迫人的气势逼得连连后退
顾承舟俯视着她,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他灼热的气息拂过她的额发,带着一种危险的侵略感。
“苏晚星。”
他第一次在清醒状态下,如此清晰地叫出她的全名。
“你在怕什么?”
“苏晚星。”
她的名字,从他唇齿间清晰地碾出,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滚烫的质感,狠狠烫在苏晚星骤然冰封的心尖上。
“你在怕什么?”
“我……”
她想否认
就在这时,一首冷眼旁观的陈老,猛地将手中的茶杯重重顿在画案上!
“砰!”
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画室里如同惊雷炸响!
“够了!”
陈老愠怒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打破了两人之间那令人窒息的僵持。
他浑浊却锐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剐向顾承舟,带着长辈对晚辈的严厉斥责:“顾承舟!老头子这里是画室,不是你的总裁办公室!更不是让你仗着身份威逼小姑娘的地方!”
他几步上前,毫不客气地挡在了苏晚星和顾承舟之间,用自己略显佝偻却充满力量感的身躯,为苏晚星隔开了那令人窒息的压迫。
“苏丫头是我请来的客人!她怕什么?她怕的就是你这副盛气凌人、不讲道理的霸道样子!”
陈老的突然介入,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顾承舟眼底翻涌的惊涛骇浪猛地一滞。
他看着挡在苏晚星身前、满面怒容的陈老,又看向陈老身后,那个脸色煞白、眼神惊惶、如同惊弓之鸟般缩着的苏晚星。
一股强烈的挫败感和自我厌弃感,他做了什么?他又一次……把她逼到了这种境地?
那股想要撕开一切伪装的暴戾冲动,在陈老严厉的目光下,被强行压下了。
他缓缓地、极其僵硬地向后退了一步。
那一步,拉开了他与苏晚星之间几乎要贴在一起的距离。
顾承舟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沉甸甸的,像一块冰冷的巨石,压得苏晚星几乎窒息。
然后,他猛地转身,抓起搭在椅背上的深灰色大衣,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了画室。
步伐又快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