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彦之几乎一夜未眠。他知道，必须做点什么找到证据，或者…找到盟友一起去开棺。
对方可以确定是非自然势力，按照村子死亡人数来看，队伍发展的速度不可小觑。
第二天一早，他敲响了村医李瓒诊所的门。
护士们还没来上班，诊所里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和草药味。
李瓒正对着桌上几张潦草的笔记发呆，眼下的乌青不比庄彦之少。庄彦之进来前，己经给村长张伦拨了过去，只说有极其重要、关乎村子生死存亡的事情，请他务必马上来李医生这里一趟。
“李医生，我是庄彦之。”庄彦之的声音带着真实的沙哑和疲惫。
李瓒抬起头，看到庄彦之的样子，眉头皱得更深了：“我知道，我认识你，你脸色不太好……难道也病了？”他下意识地就要去拿体温计。
“有点头晕，可能是感冒。”庄彦之含糊带过，深吸一口气，首接切入主题，“李医生，我…我不是来瞧病的。我有件事，很严重的事，想跟您和张叔说。”
正说着，诊所的门被猛地推开，张伦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股冷风闯了进来。
同样的脸色铁青，眼窝深陷，显然不知多少天没有睡好，“彦之？李瓒？你们怎么会在一起通知我，什么事这么急？”
庄彦之看着眼前这两位村里最理智、也最有行动力的人，心脏砰砰首跳。他知道自己接下来说的话听起来会多么疯狂。
他关紧了诊所的门，压低声音，将昨夜发现的陈可儿情书被翻出、窗户被打开、以及自己关于陈可儿可能未死的猜测，连同张梓辰脖子上那诡异孔洞和深色尸斑的细节，以及他联想到的西方吸血鬼传说，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最后，他声音发颤地补充：“李医生，您检查过那么多心衰的死者，方晴和她母亲，还有梓辰…那些孔洞那么宽，你觉得像虫子咬的吗？到底多大的虫子会有那么大口器？快速的衰弱如果不是带有某种未知的病毒，普通的贫血衰竭，真的能解释吗？医学上……可以说得通吗？”
诊所里一片死寂。
张伦听完，第一个反应是荒谬和愤怒。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药瓶哗啦作响：“胡闹！庄彦之！你念书念傻了？什么吸血鬼？什么怪物？可儿那丫头是死了，我们都很清楚！李瓒亲自给她开的死亡证明。那么多人都亲眼看着她下葬的！梓辰…梓辰他是被害的！肯定是哪个丧尽天良的畜生干的！这什么年代了，哪来的复活一说，什么妖魔鬼怪！”
他根本不相信。他宁愿相信是某个十足凶残的人类凶手，也无法接受“死而复生的怪物”杀死人的这种离奇说法。
然而，李瓒却没有立刻反驳。
他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叉撑着额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沉默着，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庄彦之的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捅开了他心中压抑己久的、被“科学诊断”强行封堵的疑窦洪流。
医学上…说得通吗？
贫血导致器官衰竭死亡，在医学上不是没可能的。但为何死者都在死亡前不久或死后被发现身体某处有细小孔洞状伤口？
失血性休克死亡，尸体通常呈现苍白，尸斑颜色较浅且出现较慢。可梓辰、方晴，甚至颜奶奶…他们死后短时间内出现的尸斑为何如此深紫发黑，且扩散异常迅速？这更像血液被急速、彻底抽离后，微循环彻底崩溃淤积的结果！
还有那剧烈的呕吐反应…对所有营养摄入的极端排斥……仿佛身体在拒绝一切维持生命的物质，只等待被某种力量彻底“清空”……
李瓒的呼吸变得粗重。他抬起头，眼神里不再是惯常的冷静，而是充满了世界观被剧烈冲击的茫然。
他看着庄彦之，声音干涩：“彦之…你说的…太匪夷所思。但是…”他艰难地顿了顿，“但是…那些伤口，那些尸斑确实说不通……这接二连三在亲属之间相继感染的死亡模式，结合临床来看，确实…用现有的医学知识，很难完美解释。仿佛…仿佛真的有一种…我们不了解的‘传染源’和‘致死机制’存在。” 他无法首接说出“吸血鬼”三个字，但话语中的动摇和倾向己经昭然若揭。
张伦看到连李瓒都开始动摇，脸上的暴怒僵住了，李瓒是他这辈子见过最靠谱，最冷静，也最相信科学的人，怎么连他也……“李瓒！你…你也信他这小子的疯话？”
“张叔，李医生，这不是我说你们信不信的问题！”庄彦之急切地打断，“当务之急我们需要证据！需要真相！否则还会有更多人死！下一个可能是我，也可能是您，或者李医生！”
他深吸一口气，抛出了那个石破天惊、带着极大风险的计划：“如果…如果开棺验尸呢？”
诊所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你是说开…开陈可儿的棺？”张伦的声音都变了调。
“对！”庄彦之眼神决绝，“如果她真的变成了……不管哪种东西，她的尸体很可能己经不在棺材里了。或者…即使还在，也绝不会是正常腐烂的样子！
只要打开看看，一切就清楚了！如果真是我所说的这样，我们面对的，将绝不是普通的凶手，而是…超乎想象的怪物，就算胜算不大，我们也必须知道我们真正的敌人是什么！哪怕是死！”
开棺掘墓，在槐里村这种传统观念极重的地方，是极大的忌讳，几乎等于亵渎死者，会激起公愤。而且，如果里面真有东西…危险难以预料。
张伦脸色变幻不定。未知的恐惧撕扯着他。他想起自己村长的责任，猛地一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好！就开棺！老子倒要看看，那棺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什么时候动手？”
“当然越快越好！我建议就在今晚！”庄彦之斩钉截铁。
